“陸家後人不願再經曆那些劫數,本尊自是明白。”
燭洺赫的目光落在陸清衡身上,聲音平緩:“本尊允了陸家遠離朝堂,隻作一方富商,偏安一隅。”
燭洺赫目光深沉,聲線冷冽。
“隻是沒想到,這些年過去,陸氏之人……竟仍不忘為族效力。”
最後四字,如重錘般砸落,壓得陸清衡渾身一震,再也無法沉默。
“謝尊上不殺之恩!”
他踉蹌著站起身來,雙膝猛然跪地,重重磕下頭去。
燭洺赫挑眉,神情淡漠,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你該謝的,不是本尊。”他聲音低沉,卻字字如雷,“而是你的祖先。”
“你頭頂陸姓,手執陸氏族牌,族長當年留下話,持牌之人,可得一次特赦。”
他說到這裡,微微偏頭,眸光掠過單靈靈,語氣卻驟然一轉。
“隻是,這牌子……隻此一次。”
話鋒森冷,暗藏鋒刃。
這些年,燭洺赫容得陸清衡過家家般的在國民中鼓吹所謂改革,不過是因那枚族牌的庇護。
那是陸氏唯一的底牌,也是最後的護身符。
若是再敢心生二意……
沒有了族牌的護佑,天羅地網之下。
神鬼難救。
陸清衡猛然一顫,臉色慘白如紙,額頭抵地,久久不敢抬頭。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離淵澤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伸手去扶陸清衡,這一周的時間,他已經看明白了。
從他們改革派剛剛成立以來,早就落進了燭洺赫的眼中。
至於國主大人為何遲遲沒有拿他們開刀,無非兩點。
改革派所謂的理念,確實說出來都很是荒謬,實施起來更是寸步難行,對於燭洺赫這般的存在,不足以為懼。
第二點呢……大概就是陸清衡懷中的那塊族牌。
雖然離淵澤不是很清楚那塊族牌和單靈靈究竟有什麼關係,但是,從燭洺赫鄭重的將它交到單靈靈手中的那一刻起……
離淵澤就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單靈靈身上。
哄好夫人,能夠活命的概率,會比對國主俯首稱臣來得更穩妥。
離淵澤小心翼翼的看了單靈靈一眼,她正揉著下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
“燭洺赫。”
單靈靈想到了什麼,戳了戳燭洺赫的手背。
“嗯?夫人何事?”燭洺赫臉上的冷漠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望向單靈靈的時候,臉上隻有如沐春風的微笑。
“讓陸清衡跟著這位……”
單靈靈望向杜景川:“……杜老學習吧。”
“哦?”燭洺赫嘴角一彎,“夫人這是何意?”
“我跟著他們那幾天,倒是看出來了,他們本心不壞,確實也是為了幽冥國好,隻是沒怎麼參與過國事,全都很理想化。”
單靈靈看著杜景川,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杜老不是擅長處理國中瑣事嗎?讓陸清衡跟著杜老學習,不就最合適了嗎。”
杜景川微笑著對單靈靈點了點頭,又看向陸清衡:“倒是個不錯的苗子,尊上,若是您應允,老朽也願意收個弟子。”
“嗯。”燭洺赫抬手摸了摸單靈靈的腦袋,“夫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