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怔住了。
她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是該立刻斬釘截鐵地保證嗎?說出“絕不會重蹈覆轍”那樣篤定的話?
可她做不到。
仇在庭說過的話並沒有錯,就算換一個時間,就算換一種可能,隻要有東西再次威脅到燭洺赫的性命……
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無法欺騙自己。
可若是沉默不語,眼前的人幾乎要慌亂到失控,燭洺赫握在自己肩上的手在顫抖,那份急切與惶惶,幾乎要滲透到她心裡。
鏡子裡,燭洺赫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等待著一根救命的稻草,隻盼她能抬頭,看向自己。
單靈靈沉默良久,終究還是歎了口氣。
她抬手,覆上了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握住。
“……小九,你乾嘛這麼緊張呢?”
她努力讓聲音聽上去輕鬆一些。
“我說過會留在你身邊的,這件事,我一定會做到。”
她沒有說“永遠”,沒有說“一直”。
那些字眼太沉重,太奢侈,現在的單靈靈,知道自己做不到。
單靈靈低下頭,不敢迎上燭洺赫的眼睛,那目光裡滿溢的緊張、期待和惶恐,如同一麵鏡子,將她內心最軟弱的一角無情照亮。
她心口悶得發疼。
兩人沉默了很久。
最終,還是燭洺赫先開口,刻意轉移話題,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我們下樓去看看吧,玄豹回來了。”
“好。”
單靈靈忙不迭點頭,從椅子上跳起,拉著燭洺赫快步出了房間。
玄豹果然已在樓下,他眉頭緊鎖,神情間透著一絲異樣的緊張。
“如何?”
燭洺赫在茶桌旁坐下,王子煦十分有眼色的迎了上來,不知從哪摸出一包茶葉,麻利地動手泡茶,姿態殷勤。
“尊上。”
玄豹躬身抱拳,沉聲道:“屬下覺察到,這裡不太對勁。”
“說。”
燭洺赫目光一轉,淡淡瞥了王子煦一眼,卻沒有評價他的舉動,而是將視線牢牢落在玄豹身上。
“何處不對?”
玄豹乾脆一屁股坐在對麵,壓低聲音道:“尊上,屬下多年前來過此地。那時,這片土地的氣息……與現在截然不同。”
燭洺赫眉梢微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屬下來的時候,這片土地的氣息沉穩厚重,這裡算得上是靈脈,生機盎然。可如今……”
“如今這裡像是被什麼力量侵蝕過。”
“腳下的土地發虛,已經被掏空了根骨。風過之時,本該帶著草木氣息,可現在……隻有一股淡淡的腥甜,大概是血氣沉積在土壤裡。”
單靈靈心頭微顫,忽然想起了奢比村。
那時也是一樣的死氣沉沉,連賴以為生的生蠔養殖場都徹底荒廢了。
燭洺赫看出她心思,對她微微點頭,隨即轉而問玄豹。
“可曾見到附近的鎮民?”
“沒見到。”玄豹搖頭,“這間客棧地處半山腰,四周原本就少有人煙。”
“本尊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