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後,向楓和聞敏也開始忙於自己的事。
那天,李時珍帶著向楓和李建元一起去見了董衝,極力陳述利害後,董衝終於被說動。過幾天便傳來了消息,說衛使衙門已派人專門前來督辦,勒令劉百戶鏟除所種之米囊花並賠償軍戶損失,否則將革職拿問。
劉百戶和樊總旗兩人氣急敗壞,相互埋怨,又不敢不遵從,後來打聽到是向楓在搗鬼,便又把氣撒到向楓的頭上,尋思著找個機會報複一番。
二月底,湖廣參將府轉來兵部文書,調向楓去黃州府蘄水縣任職把總。
本來作為一個小小的把總,是用不著兵部直接任免的,但向楓是武進士,武進士的晉黜由兵部直接掌控。
向楓這個把總官是正六品,比其他把總高出一級,負責一縣之防禦和緝盜,隸屬於黃州守備,衛所無權管轄。
明代的軍事構架有些亂,中期以後實際上有兩套軍事係統,衛所是一係,營兵又是一係。前期的衛所屯軍製名存實亡後,朝廷又實行募兵製,所募之兵有的來自衛所,有的來自民戶,成營建製,是打仗的主力軍,除了京師外,在各地也都有駐軍。
從總兵到把總,同一建製在兵員上數量不一。就拿守備來說,北方一府守備可轄三千人,黃州守備所轄卻不到一千人,下屬的把總所轄之兵也各有差異,這個蘄水把總轄兵隻有一百餘人。
這幾天,向楓忙於交接手頭上的事務,彆的都好辦,唯獨坐館先生這個事讓他有些為難。
他不放心將聞敏留在蘄州,想讓她跟他一起去蘄水。
由於蘄水把總營是單獨駐守,掌印官可以帶家眷或隨從過去,無非是自己承擔費用,但那些軍戶的孩子已經開學了,一時也找不到先生過來接替,聞敏離開的話,蒙館就得停學。
聞敏對向楓道:“阿楓哥,要不我就留在這裡吧,反正蘄水離家也不遠,你時常可以回來。”
向楓搖頭道:“不好!你還是跟著我,在眼皮底下我放心些。”
聞敏掩口一笑:“你是怕我丟了還是怕我跑了呀?我又不是三歲孩童。”
“你真是三歲孩童倒好,找個人照顧你,那省心多了。”
聞敏撅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讓人不省心唄?”
“哪能呢!你這般知書達理的。”向楓一笑,“是有人讓我不省心。”
“誰呀?”
“你曉得我說的是哪個!”
聞敏不以為然道:“他不省心是他的事,隻要我省心那你就大可放心了。”
“我哪放心得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呢!還是跟著我穩妥些。”
聞敏聽得撲哧一笑。
孫承宗這時伸著懶腰走了過來,說道:“二哥,你倆說私密話也不曉得小點聲,我不想聽都聽到了。”
年後,孫承宗一直都呆在蘄州。向楓有些納悶,問他何時返京進學。孫承宗支支吾吾,說想呆在這裡同兩個哥哥多親近些,進學的事不急。向楓也隻好先由著他了。
向楓沒好氣道:“哪有啥私密話——你真是個耗子耳朵,賊著呢!”
聞敏聽得一笑,問道:“承宗哥,你讀書又累著了?”
“小敏姐,我跟你說過幾次了,不要喊我哥,該我喊你姐才對。”
孫承宗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聞敏笑著道:“那不成!你是阿楓哥的兄弟,又比我年長些,我當然得喊哥了。”
孫承宗急了,說道:“哎呀我的小敏姐呀!你是個極聰明的女子,咋不懂這其中原由呢?”
“何個原由?”
“你和我二哥——”孫承宗一指向楓,“你倆將來是要在一起的,到時候,承宗定然要喊你為嫂子,這會叫你姐,不是順理成章麼?”
聞敏聽得臉一紅,低頭咬著嘴唇不語。
“你胡扯啥呢!”向楓瞪了孫承宗一眼,“你倆彆糾結這個了,咋喊都行,我現個可沒心事給你們做評判。”
孫承宗問道:“二哥,咋了?”
聞敏當即就把蒙館先生的事說了出來。
孫承宗聽後,不以為然地“嘁!”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多大個事呢,這不是現成的先生站在麵前麼?”
“你?!”
向楓和聞敏一齊看著孫承宗。
孫承宗問道:“你倆這般看我乾嗎?我不能坐館當先生教那些小孩童?”
向楓道:“你不是還要去京城入太學麼?來年還要趕考,我可不能耽誤你。”
孫承宗道:“二哥,你這就不懂了。入太學隻是名聲好聽些,那些老師不過是一群腐儒,沒什麼真才實學。其實讀書還是全靠個人努力,這裡遠離京城繁雜之地,更讓人能靜心讀書,我白天坐館而教,晚上讀書,兩全其美。”
“太學那邊你不去了?”
“那邊掛個名就行,有事的話就讓劉綎幫我打個招呼,你就放心吧!”
“那太好了,有老弟坐館,勝過那些老學究。”向楓高興地朝孫承宗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不過我可有言在先,這是個窮蒙館,當先生沒有酬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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