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度神色漠然地看著眼前這堪稱慘烈的一幕,眼神中沒有生出任何波瀾。
慈不掌兵。
越是老於戰陣的將帥,對於人命就越是漠視。
對敵人,同樣也對自己麾下的士卒。
這就像是賭博,越是在意手中籌碼的賭徒,往往最後輸得越慘。
因為太過複雜的情緒,會影響其判斷力、以及在關鍵時候壯士斷腕的決斷。
早已威震遼東多年的公孫度,自然是一個合格的賭徒。
就像去年那場血戰,在預感到局勢不妙後,如果不是他毫不猶豫拋下三萬鎮遼重甲,讓他們死死擋住烏丸大軍。
整個鎮遼軍怕是已經全都覆滅於草原上,後續也不會有某人於定北城下名揚天下的機會。
而與去年那場壁虎斷尾的慘烈相比,眼前這場看似激烈,實則消耗緩慢的戰事,也就不算什麼了。
隻是對於公孫度而言,作為以鐵騎為標誌的遼東公孫主脈嫡係,向來喜歡呼嘯縱橫於戰場之上的不斷進攻。
如今這種龜縮不進、一味防守消耗的打法,屬實讓他有些煩躁與不耐。
隻是沒辦法,誰讓這一切都是他與自己那位好女婿商議好的定策呢?
以穩為先,積蓄實力,再厚積薄發。
一戰而定乾坤!
公孫度念頭倏忽轉過,收斂了胸中不斷滋生的戰意,輕吐濁氣。
伸手捏了捏中那枚某人孝敬他這個老丈人的狼符,從懷中取出。
說起來這枚狼符似乎沒有那小子賜給李靖那枚能夠調兵的虎符分量重。
可實際上它與那小子賜給手底下其他將領的普通狼符,同樣不一樣。
因為它不是純粹的狼形,而是狼首龍首。
是睚眥!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那隻仿佛仰天咆哮的睚眥符令,公孫度有些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番。
畢竟這小東西做得確實十分精致,頗具神韻。
上麵甚至還鐫刻著一行贈山嶽,紹的小字。
山嶽,為父。
川流,為母。
公孫度細細摩挲著那山嶽二字,嘴角翹起了一個不小的弧度。
“這臭小子還真是會哄人……”
口中輕聲笑罵著,隨即卻是忍不住歎息一聲。
畢竟如果不是手中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東西,這一戰就算最後能勝,那也是慘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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