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彌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他睡得人都快從沙發上滾下去了,臥室裡一直響著惱人的鈴聲。
是擺在床頭櫃上的電話發出來的。
猶豫了一下,路彌走過去接了電話。
“您好路彌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您現在方便下來用餐嗎?”
這應該是沈談家的內線電話,電話那頭是個中年女性的聲音。
路彌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頭的人估計是怕他拒絕,又連忙說:“沈先生吩咐過,之後您的一日三餐一定要準時。”
“我現在下來。”路彌也並沒打算拒絕,就算對方不說,他也知道是沈談安排。
更何況他確實餓了。
路彌給自己套了件外套,關上衣櫃的時候視線在沈談掛在自己那邊的那件大衣上停留了片刻,把手腕上已經十分鬆垮的領帶解下來,係在了那件大衣的右邊袖子上。
打了個十分漂亮的蝴蝶結。
路彌到餐廳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很多菜,都是很常見的家常菜,就是樣式有些多。
“不知道您的口味就多做了些,希望能碰巧有您喜歡的。”王姨笑容和藹地看著麵前的男生。
男生穿著一件寬大的毛衣外套,裡麵是很普通的棉質睡衣,看起來身形瘦削,皮膚很白,讓他看起來有些脆弱,但他又很漂亮。
難怪沈先生會把人接回家養著。
聽見這話,路彌抬頭看向站在餐桌一旁的中年女性,看見對方臉上和煦的笑,路彌晃了下神,低聲說:“謝謝。”
他基本沒和這個年紀的女性相處過,多少也有些局促,但比麵對沈談的時候自在多了。
更何況他沒在對方眼底看見一點對自己的審視。
不像他每次和繼母碰麵的時候,繼母總是會用那種鄙夷的神情看著他,審視他。
路彌知道什麼原因,無非就是怕路南德把錢送到了他手中。
雖然路南德根本不會這麼做。
路彌說完低下頭沉默了幾秒才又偏頭看向王姨,抿了抿唇角,“……謝謝拖鞋。”
他腳上穿了雙很柔軟的毛絨拖鞋,踩起來有種像踩在臥室地毯上的感覺。
“拖鞋?”王姨略有些疑惑。
“就是放在臥室門口的那雙。”路彌解釋。
他從臥室出來的時候看見門口擺了這雙拖鞋,下意識以為是麵前的阿姨放的,現在看她的反應……總不能是沈談吧?
難道沈談在離開臥室後又回來過?
王姨了然地啊了聲,連忙笑著搖頭,“那是沈先生給您準備的,二樓是私人領域,我們隻有在規定的打掃時間才能上去,其他時間需要征得沈先生和您的認可。”
路彌呆了幾秒,“……我的認可?”
王姨笑得更歡了,“是呀,沈先生說過了,您是這裡的第二個主人。”
第二個主人?
路彌抿住了勺子,片刻後垂下眼。
那也隻是一時的興起。
沈談不會永遠都這麼對他。
沈談坐在餐廳的角落裡,他的對麵坐著一個短發女人,女人正上下審視著他,“你看起來像剛從溫柔鄉裡出來,難怪讓我在這多等了你兩個小時。”
沈談雖然穿著平時一直穿的西裝,不過今天卻沒有那麼一絲不苟。
他沒有打領帶。
這不像是沈談這種不管麵對誰都非得穿得嚴絲縫合、表情像每個人都欠了他上千萬的債一樣冷漠的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這和我們要談的生意沒關係。”沈談麵不改色。
陳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沈談喝了口水,神色淡淡地說:“不過我確實剛從家裡趕來。”
這種話從沈談口中說出來聽起來跟“我確實從溫柔鄉裡出來”沒什麼區彆。
陳秀沉默了一會兒:“我弟說你情竇初開了,我說你都這把年紀了哪門子情竇初開?”
陳秀是陳生的親姐姐。
沈談低頭翻著文件沒說話。
“有空讓我們見見?”陳秀還是很好奇,像沈談這種人到底會對什麼人情竇初開。
沈談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把文件翻到他要找的那一頁,遞給陳秀,“我聽說你五年前投資了一個電競俱樂部。”
資料上顯示陳秀投資的那個俱樂部如今已經落敗了。
“怎麼了?沈家終於要進軍電競行業了嗎?這幾年國內電競行業競爭挺激烈的,不太符合你這種要做就做行業老大的風格,花錢可買不來真正的冠軍。”陳秀看了眼資料上明晃晃寫著自己投資的那個戰隊在之前的比賽拿了倒一,不用想也知道沈談是故意翻到這一頁的。
沈談這人骨子裡就變態。
誰被他看上也是倒黴。
“隻是隨便看看,這不是我們今天要談的生意,不過我會在婚禮的時候邀請你。”沈談神色始終沒有變,連提婚禮兩字的時候都麵色平靜。
陳秀:“?”
陳秀沉默了一會兒,“婚禮?你要結婚?我弟說那個男生才十九歲,你不覺得自己有點老了嗎?”
更何況沈談這樣的人要結婚?
說出去大概也沒有人會信。
像他們這樣的人,多數的婚姻逃不過聯姻,也沒什麼真情實感,聯姻後各過各的也是常態。
沈談頭上雖然沒哪個長輩敢管他,但她認識沈談這麼多年,沒見沈談跟誰有過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