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嬈娘沒有告訴他,是想讓他自己號出來,給他驚喜。
所以今早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天知道他壓製了好久好久,才把掛了一晚上的嘴角壓了下去,準備吃完早膳,就給媳婦表演一個。
結果他還沒表演呢,就發現溫相宜居然比他知道的都還要早。
他這個當人家丈夫,當寶寶爹爹的,居然比彆人發現得還要晚。
那種為人夫的不稱職感,差點沒把他淹沒。
好在及時想起溫相宜也是個孕婦,能比他先發現實屬正常,畢竟她有經驗,而他沒有。
這樣一想,燕風霽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一想到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從她的肚子裡出來,那種激動澎湃的心情,他也無法言說。
他輕輕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嘴角喜悅的笑容和煦又耀眼,眼角卻在低頭吻她時,不慎砸下了兩顆淚珠來。
喜悅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因為他記得兒時,他娘曾經說過,分娩之痛,是天下所有女子的一道劫。
“對不起,要讓你受累了。”
嬈娘怔了怔,感受到了淚珠的濕意,她淺淺笑起,抬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眼上輕輕回以一吻。
這世間,千金易得,良人難遇。
若是遇不到值得的人,她寧願孤獨終老,來去一人,也絕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孕育不值得之人的孩子。
所以這份累,她受得心甘情願。
因為她的丈夫,不是任何一個有負於她的人。
他是愛意若藏不住,就坦坦蕩蕩告訴她,會與她風雨同舟,執手絕不言負的燕風霽。
是懂她所想,尊她所意,憐她所遇,疼她所苦的燕風霽。
是這個世上,她唯一想生有一個與他有著相同血脈的孩子的人。
冬日有寒風,但若有溫暖的人陪在身旁,便不會覺得冷了。
夫妻二人在房中溫存了一上午,直到午時有婢女來請,讓他們去前廳用午膳,兩人才收拾收拾出了房門。
江州的午間比早間暖和許多,昨晚才落下的那層薄薄霜雪,早已隨著晃出的冬陽化去。
兩人剛到前廳,遠遠地就聽到也才到不久的溫相宜,不知道在柔聲問誰:“你叫什麼名字啊?”
緊接著,一道稚嫩的童音響起:“姨姨好,我叫厭兒,今年五歲。”
“你的名字真好聽,是時清海宴的宴,還是言笑晏晏之晏呀?”
嬈娘剛邁腿進去,就看到個小男孩垂下了腦袋在搖頭。
許是沒想到有人會問他的名字是哪個字,小家夥垂於兩側的小手緊攥著不合身的衣擺,略顯無措地小聲道:“是……討厭的厭,厭惡的厭,貪得無厭的厭。”
說到最後,男孩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頭埋得低低的。
溫相宜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張了張嘴,愣愣地問:“是誰……告訴你是這個厭的?”
得有多狠心的人,才會對一個五歲的孩子,說出他的名字,來自厭惡之意的這種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