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娘冷笑了下,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對上她陰沉的目光,滿臉厭惡道:“你太惡心了。”
“打著為天下女子感到不公的幌子,擾亂大景,禍害朝綱,實際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私欲罷了。”
孟嫣然聞言,滿是褶子的臉皮重重一顫,眼中閃過一道森冷殺機,旋即大怒道:“胡言亂語!”
“老身不過是憐憫世道對女子的不公,想站至高位,助她們掙脫束縛住她們的條條框框,有何不對?又何來見不得光的私欲?”
她倒是為自己找了個好借口。
“我是否胡言亂語,你心中比誰都清楚。”
嬈娘嗤笑,繼續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虛偽麵具:“你若真心為天下女子著想,那早在二十年前,在大景女子如你所願,皆可入私塾,上太學,家中沒有男丁的,甚至可以立女戶,踏出後宅謀生計的時候,你就該收手了。”
“可你沒有,你不但沒有,你還不擇手段!”
“你自己沒有本事光明正大地去為女子的處境改變什麼,卻也見不得彆人去努力改變女子的處境,讓世間女子都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因為你狹隘地覺得,彆人那麼做,會搶了你認為隻有你自己能做的事。”
“你想當那打破桎梏的第一人,想站到最高處去,讓天下女子對你感恩戴德,讓天下男人對你俯首稱臣,以此來滿足你那從未拋掉過的廉價虛榮心。”
是的,虛榮心。
縱然孟嫣然雖將故事裡的小女孩,美化成了天真善良,看不得世間女子受苦受難的慈悲形象。
但她再如何美化,也難掩那虛假的慈悲麵具之下,是她想要得到她的父親,以及他的師兄們肯定的虛榮心。
為了這份肯定,她可以不擇手段。
換句話來說就是,她不是看不得世間女子受苦受難,她隻是想打著這樣一個容易讓天下女子共情的幌子,來滿足自己的私欲,讓自己的私欲得到實現的可能。
這樣哪怕是輸了,她也能像此刻一樣,裝作一臉從容的慈悲模樣,哄騙嬈娘,甚至是哄騙世人。
“你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氣死你的父親,害死你的師兄,多年來更是冷眼旁觀著那些私兵,將一個個清白人家的姑娘擄至山上,任她們被那些禽獸蹂躪致死!最後就連屍身……也都被拋下崖底,成為山中野獸飽腹的口糧。”
想到那些被囚在半山的崖洞裡,被淩辱而死的姑娘們,嬈娘落在孟嫣然身上的眼神裡,結著冰霜。
可惜她做不來那樣惡毒的事。
不然,她真想讓眼前這個心腸惡毒的老婦也嘗嘗,當初那些姑娘們所遭受過的非人折磨與絕望。
嬈娘每揭露一句,孟嫣然森冷的臉色便鐵青一分。
她想讓她閉嘴,不許再說!
可嬈娘不等她開口,眼中慍色漸濃,神色陡然一厲,憤怒質問道:“多年來,你害死了那麼多無辜女子,此刻又是怎麼還有臉編排出,所做一切,全是為她們感到不公的無恥之言來的?”
最後一句,她的語氣冰冷又凶狠,眼神似刀鋒。
孟嫣然被她仇恨的眼神盯著,自知今日自己的打算是成功不了了,當即心下一沉,臉上咬牙繃住的從容模樣,此刻再也維持不住,瞬間難看至極。
“曲爭春,老身到底還是小瞧了你。”
她似惱羞成怒,又似放棄原先想做什麼的打算,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也不裝了,渾濁的眼底滿是陰狠之色,望著嬈娘咬牙痛恨道:“當年就該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