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孤兒。”
葉桐好似看出他心思,向前走了幾步,望著遠處墓地,眼圈發紅,臉上漸漸現出哀傷之色,緩緩道:
“我爺爺在一場變故中被殺了,我爹娘僥幸逃過一劫,但過了幾十年終究還是死在彆人手下,那時候我才三歲,後來是九叔公養大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西風野樹,寒穀丘墳,葉桐一襲黃衣被風一吹,越發顯得她纖瘦,蕭鈞聽著她柔緩又略帶憂傷的聲音,憐惜之心大起,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受這些傷痛,猶豫半天,道:“殺死令尊令堂的人是誰?可曾報仇了?”
“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罷。”
葉桐微微一歎,臉上哀傷之色更重。
蕭鈞一怔,情知葉桐不願提起傷心事,便不再問,但心裡卻暗下決心,倘若葉桐還未報仇,一定努力幫她報仇。
“你知道九叔公和王寂風的恩怨嗎?”
葉桐轉過身來,笑著問道。
蕭鈞點點頭,道:“知道一點。”
“那你知不知道在南宮真人回來之前,葉城全賴九叔公苦苦支撐?那時候他是咱們葉城最後一個坐忘境了,後來王寂風……斬了他的道基,自此咱們葉城就風雨飄搖,直到南宮真人和七叔公回來。”葉桐說著眼裡漸漸銳利起來,竟有些咄咄逼人,尤其說到王寂風三個字時,聲音陡地拔高,充滿敵意。
她說完見蕭鈞偏過頭去,神情有些忐忑,噗嗤笑道:“是我嚇著你了,其實這也是往事了,看來你對葉城許多事並不知道,呶,反正現在時辰還早,我給你說說,這……對你以後有幫助。”
蕭鈞大喜,急忙道謝。
當下二人即在青草地上坐下,葉桐輕捋發絲,娓娓說起葉城往事。
原來這葉靈真年輕時也是驚才絕豔之輩,與當時葉城外姓弟子王寂風齊名天下,二人劍法修為相當,但為人處世大相徑庭,葉靈真為人看似浪蕩不羈,實則重情重義,而王寂風看似孤高冷漠,實則為人風流,處處沾花惹草,好事者還因此編了一句話,說這二人。
“靈光照水,海藏無量偏不亂,流風繞山,壁立千仞總多情。”
這靈光自然是指葉靈真,說他為人有古之賢人坐懷不亂之風,而流風自然說的就是王寂風了。
二人原是好友,後因朱玄英一事反目成仇,王寂風也破壁而出,離開葉城,入了埋劍穀,後來劍法大成,最終坐了埋劍穀門主之位,而葉靈真則因此一蹶不振,終日借酒消愁,後因葉城連番發生變故,勢力大損,人才凋落,葉靈真這才重新振作,執掌葉城,守護一方。
之後,二人在大雪山相遇,一次酒後起了口角,二人即相約於東蒼江長橋上決一死戰,最終王寂風身受重傷,而葉靈真被斬了道基,修為儘廢。
葉城失了葉靈真這坐忘真人,此後便江河日下,好在葉城尚有幾個故舊老人,皆是處虛巔峰的修為,又精通一門劍陣,這才勉強撐住門麵。
數十年後,老人紛紛凋零,葉城又無新人能獨當一麵,局勢便變得岌岌可危。
宗主南山烈見狀就讓長老魏沉流持他的親筆信遠赴海外,幾經周折找到了南宮瑾夫婦,勸了許久,南宮瑾夫婦才答應回來主持大局,算來,南宮瑾夫婦回來已有十年了。
葉桐所說不過是詳細了些,大多蕭鈞已經知道,隻是……他沒想到看起來高傲寡言的王寂風年輕時竟然是個風流成性的浪子,這著實驚到他了,他尋思片刻,忽然想葉城是因變故衰落,葉桐的親人是因變故被殺,那這變故究竟是什麼呢?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葉桐沉默許久,道:“你可聽說過劍湖之盟?”
蕭鈞正想知道此事,急忙點頭。
葉桐肅然道:“逍遙洲是有規矩的,咱們劍宗同樣如此,彆的你不需要知道,隻須記得,劍湖之盟是咱們劍宗近百年最大的規矩,那規矩……就是‘前事不提,往事不究,違者殺。’”
“前事不提,往事不究……”
蕭鈞喃喃低語,漸漸心中明白,為何說起劍湖之盟,人人三緘其口,原來有這個緣故,他忽然想起逍遙洲的那條規矩:“敢言血脈者殺!”
登時不自禁打個激靈,是的,逍遙洲是講規矩的,而且規矩不能違背。
他正在思忖,忽聽葉桐道:“糟糕,天快黑了。”
果然,黑色的帷幕已然落下,天地間隻剩一縷金黃了,好在還有一線縫隙,但不多了。
“都是我不好,光顧著說了,忘了時辰,要不……咱們先回去吧,改日再來。”
葉桐神色歉然,稍稍轉了轉頭,突然向後退了一步。
風越來越大,呼嘯四周,吹得草木簌簌作響,山穀中的墓地雖然修整過了,但此時暮色深沉,大異於白日,顯得十分恐怖。
“不用怕,我在呢。”蕭鈞柔聲道。
“我可不怕。”
葉桐臉上閃過一絲羞澀,提起手中長劍,揚眉笑道:“咱們現在去找夏荷姑娘。”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