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勢漸大,夜在風中如黑色的綢緞起起伏伏,而程薺聽著時高時低的風聲越發疑神疑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最後便連枯樹上掉落的殘枝都成了敵人。
夜太長。
程薺四下打量,輕輕晃蕩著手中寶劍,忽見四周蒸騰黑氣遽然退去,片刻不見蹤影,正自茫然,卻聽蕭鈞道:“程姑娘,謝謝你。”
麵帶微笑,目光澄淨,眉間眼角蘊藏著絲絲不易發覺的感動,此時的蕭鈞又哪裡有半分魔頭的模樣。
“蕭大哥,你沒事了!”
程薺欣喜欲狂,眸中波光點點。
“我沒事了,多虧了……這碧霄天心簪,程姑娘,謝謝你!”
蕭鈞直直望著程薺,語氣誠摯,說話間手指輕撫發中碧簪。
不料程薺卻以為他要取下碧霄天心簪,急忙叫道:“蕭大哥不要取下簪子,不然魔頭又要做亂了!”
“魔頭?”
蕭鈞目光微凝,緩緩道:“程姑娘,你……你怎麼知道魔頭?”
蕭鈞隻知魔頭在他泥丸宮中作亂,卻不知身外魔相昭然,是有此問。
“我……我……”
程薺望著蕭鈞灼灼目光,心中微生怯意,不自覺地低下頭去,手指輕撚衣角。
蕭鈞見狀為之失笑,說道:“姑娘既有難言之隱,不說也……”
“沒有!”
程薺猛地抬頭,迎著蕭鈞目光說道:“我……我說了……蕭大哥你不要怪我。”
“怎會!”
蕭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程薺躊躇片刻,低聲說:“蕭大哥,我知你一定好奇我為何知道你體內有魔頭作亂一事,此事……此事其實你方才魔相外露,不但是我,另有其他人看見……”
“有誰?”
“王子陽,方洪流……方叔叔……”
程薺將蕭鈞大戰方洪流之事簡單說了一遍,蕭鈞聞言皺眉不已,王子陽,賀盛欲行不軌之事他都記得,隻是大戰方洪流他卻全無印象,心知是被魔頭迷惑所致。
他聽完程薺所言,見程薺依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道:“程姑娘,還有何事?”
程薺道:“蕭大哥,我說了你不要怪我。”
蕭鈞道:“救命之恩還沒報答,蕭鈞又怎敢怪罪姑娘。”
程薺輕咬貝齒,猶豫許久,方才說道:“蕭大哥,其實你體內有魔頭一事,李前輩早就對我說過……”
“什麼?”
蕭鈞失聲叫了出來。
程薺望了他一樣,當下原原本本說出一番事來。
原來李老頭早已看出蕭鈞麵有魔相,心中正發愁如何破解,那日卻突然見到程薺,自得知程薺身份後,他便悄悄旁敲側擊程薺可有碧霄天心簪。
程薺心思單純,如何能瞞得住,三言兩語便被李老頭盤問清楚,李老頭既知此事,便在山洞中悄悄告訴程薺蕭鈞體內寄生魔頭一事,而蕭鈞若要脫離魔海,唯有日日將碧霄天心簪佩戴於頭頂百會處,因此李老頭讓程薺將碧霄天心簪借予蕭鈞。
碧霄天心簪本是天心宗宗門重物,李老頭本以為程薺會有些為難,誰知程薺聽說此事之後,恨不得立時將碧霄天心簪送給蕭鈞,這倒免卻李老頭一番擔心了。
程薺說完,猶豫半晌,又道:“蕭大哥,倘若我早將簪子給你,倘若我早些告訴你李前輩所言,原沒有後來這些事了,隻是當日在山洞中我見你入魔時,簪子自己便飛出來震懾魔頭,我便大意了,卻沒想到這魔頭如此膽大妄為,險些……險些害了你。”說著抬頭望向蕭鈞,滿臉愧色。
蕭鈞啞然失笑,急忙安慰程薺,程薺見他果不責怪,心上稍安。
蕭鈞安撫好程薺,想起當日躲避詹道士返回山洞時李老頭和程薺的神色有異,想必正在談及此事,隻是自己後知後覺罷了,他尋思著眼前不由自主閃過李老頭猥瑣的身影,心道:“李老頭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一眼便看出自己麵有魔相?”
思及近日魔頭作亂之事,心中驚悸不已,一念及此,心中越發感激程薺,斜眼一看,見程薺猶有愧色,想了想,鄭重地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深情厚誼,蕭鈞永世不忘。”說著便要作揖。
程薺急忙閃了閃身,道:“蕭大哥,些許小事,萬勿如此,折煞我了。”
蕭鈞道:“救命之恩,怎是小事。”言罷仍舊深深一揖。
程薺歎了氣,未再客氣。
蕭鈞聽她歎氣,心生奇怪,問道:“程姑娘,蕭鈞可有不是之處?”
程薺搖了搖頭,望了蕭鈞一眼,臉上忽泛紅暈,猶豫道:“蕭大哥,你我相識多日,你……你……稱呼我薺兒就是……我師父都是這般喚我……不然……不然顯得太生分了。”
蕭鈞一怔,待要說話,忽聽一聲細微呻吟聲傳來,他微微一驚,向程薺使個眼色,向聲音傳來處行去。
旁邊塌倒破屋,一地屍體,一個少女胸口鮮血遍染,身上覆蓋著這破木瓦片,她睜著無神的雙眼,口中不停呻吟,顯然,十分痛苦。
蕭鈞向四周掃了一眼,蹲下身子,低聲道:“姑娘,你還有什麼未了事?可以告訴我,我一定不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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