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程真人掛懷,不知程真人為何要攔著我教訓這狂徒。”
風吹散些許霧氣,隻見一株大樹後緩緩行出一個紅衣少女。
發束金環,手握金刀,鳳目桃腮,粉麵瓊鼻,儀容嬌貴中透著幾分靈秀,眼眸冷寒中閃爍一絲狡黠,端的讓人既生親近,又生懼怕。
這少女正是甘棠!
蕭鈞見了甘棠隻覺頭皮發麻,甘棠此時明明在看著程毅,他卻覺甘棠冰冷的眼神將他裡外看了個透心涼。
蕭鈞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該當如何。
“甘姑娘,這位是大雪山南真人的高徒金剛劍胡不平胡兄弟,為人急公好義,嫉惡如仇,兩位如有誤會,程某可稍作調解。”
程毅指著旁邊站穩身形的胡不平,笑了笑。
他聲音不高,但說到“劍宗大雪山”三個字時,語氣格外嚴肅了些。
“程真人無須拿南真人壓我,我甘棠行事向來隻看心情,不管什麼高徒不高徒,隻要惹了我,便一刀殺了,再說了,剛才我可隻看見一個劫掠少女的淫賊,並不曾見什麼金剛……”
甘棠雖然沒有砍死胡不平,但想來心情不錯,說話時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笑意,隻是她說著說著,忽然臉色一滯,眼神竟然恍惚起來,片刻卻又掠過失望之色。
她人極美,生得又明豔照人,仿佛天光,可這一下神色低沉,頓時整個人都顯得鬱鬱起來,就像是正午之日陡然斜落遠山。
程毅已入坐忘,心性修為何等之高,此時一見,也覺天好像黑了,不禁心下生奇。
忽然間,胡不平的暴喝響起:“姓甘的,你說誰是淫賊,我看你分明是個金蛤蟆!”
他說完仔細打量甘棠,看她手有金刀,發有金環,人有生得明豔,整個人好似沐浴在金光中,頓覺自己這“金蛤蟆”三個字說的恰如其分,不禁仰天大笑起來。
不過他素知甘棠的厲害,雖然仰天大笑,卻絲毫不敢鬆懈,一直潛運真氣,暗自提防。
他料想以甘棠的為人,既受了這番譏諷,必然大動乾戈。
不料,甘棠仿若未聞,她探了探身子,向蕭鈞道:“你叫什麼名字?”
胡不平一怔,順著甘棠目光望去,這才見蒸騰雲霧中,蕭鈞長身而立,目光呆滯。
他打量兩眼,臉上閃過疑慮,揉了揉眼睛,突然伸著脖子叫道:“蕭……蕭兄弟,是……是你?”
他聲音顫抖,口中話語未說完,便已躍到蕭鈞身邊,上下瞧著蕭鈞,神情頗為激動,隻是他臉上的疑慮之色終究未褪。
這卻也怪不得胡不平,蕭鈞乃是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而且他在極樂逍遙爐中煉過,又在三才洞脫胎換骨,容貌較往昔不但大改,而且氣質上英武中多了幾分飄逸,剛直中多了些溫潤,與以前大為不同了,胡不平認不出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在蕭鈞看來,胡不平絲毫未變,甚至連鬢邊的些許白發都不增不減,但,一切都變了。
今夕往昔,一彆經年,有些人已經不在了。
看到胡不平,蕭鈞覺著自己有一肚子話要說,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說什麼,隻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胡大哥,是我。”
“好!好!”
胡不平拍了拍蕭鈞肩膀,仔細打量幾眼,點頭道:“高了,人也精神了,很好!很好!”
說著又拍了蕭鈞肩膀幾下。
蕭鈞本久已經曆風雨,自謂心硬如鐵,可不知為何,被胡不平拍了幾下肩膀,眼圈竟有些發酸,他低了低頭,道:“胡大哥……”
胡不平笑了笑,重又拍了拍蕭鈞的肩膀,說道:“我都知道,放心,以後凡事有我胡不平頂著,大不了老子這大雪山弟子的身份不要了!”
蕭鈞雙目一張,良久點了點頭。
“哼!兩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還流眼淚,讓人瞧了真是生厭!”
蕭胡二人皆想起往昔,正心神激蕩,陡聽甘棠譏諷,都微微一怔。
胡不平霍地轉身,大聲道:“金蛤蟆,你胡亂說什麼,誰扭扭捏捏了?”
甘棠道:“姓胡的,我賴得理你,你不要得寸進尺。”指了指蕭鈞道:“你叫什麼?”
蕭鈞方才還心中悲喜交加,此時被甘棠迎頭發問,頓時心裡有些慌,搜腸刮肚細想,覺得在“大梁國”沒有顯露過姓名,這才稍稍鬆口氣。
“還好當日李老頭在我臉上抹了些黑漆漆的臟東西,不然今日糟了。”
蕭鈞心底盤算,不由自主摸了摸臉頰。
當日蕭鈞不知李自在在他臉上抹了什麼,即便離開相思樓後,他臉上依然黑漆漆的,而且越洗越黑,初時他還煩躁,後來也無可奈何了,他本以為一生都要頂著一張黑漆漆的臉,誰知那日自虛空通道返回逍遙洲後,他容貌便恢複如常了。
想來兩界水土元氣皆大有不同,李自在縱然手段高妙,也難抵擋天地偉力。
不過說起來上次見到李自在後,蕭鈞深感李自在在他臉上抹的“寶物”之妙,便向李自在討要了些,隻是他生怕“寶物”失靈,便一直不敢用,不然在鬆濤居抹一些,就算是王子陽趴在他臉上也認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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