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洪範
姬旦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巨大紅色的火球在眼前爆炸,慌忙一遮臉。在最後的一瞥之中,他依然看見那個杜宇,矗立在那日月時輪之下,又還原成了杜宇之貌,微笑著向他揮手告彆。姬旦親耳聽到自己跌入到巨水之中的聲音。
在行將沒入魂魄奧宙之中時,姬旦慌忙揉了揉眼,希望在最後的時機把這一切看得清楚,那杜宇究竟是何許人也。
當他揉好眼睛,再度睜開看之時,發現自己竟然端坐在高高殿堂之側,耳朵裡聽到有人在高談闊論。那人高聲說:
“洪範者,初一曰明五行,知曉天地運行之理;次二曰敬用五事,貌端,言實,視正,聽真,思純;次三曰農用八政,食貨祭,司空、司徒、司寇,用禮賓,軍師,次四曰協用五紀,見日月星辰之運行而作息;次五曰建用皇極,國君應該占據最高端,向天下施加王道;次六曰義用三德,正直,剛克,柔克,正不邪,剛柔並濟;次七曰明用稽疑,以貞術或者文王後天八卦,考察天子、百官與庶民;次八曰念用庶征,按照天地的種種征兆,調節自己的行為;次九曰饗用五福,威用六極。求壽,求富裕,求安康,好德,能有善終!這就是洪範九疇的綱要。”
那高論之人又老又瘦又黑,穿著很誇張的殷商祭祀禮服。衣服太大,人太瘦小,不但不合身,甚至有點猴子穿人衣般不倫不類的感覺。但正是這位先生,卻端坐在大殿最尊的上座之中。姬發、薑子牙、商容等人都在他下首坐著,聽他講述。姬旦慌忙又揉了揉眼睛,想看看那座上是否是杜宇所變的,結果,揉來揉去,依然是那個老瘦子。
大殿之中,眾人聽得連連說好,都是歡欣鼓舞的感覺。隻有姬旦一人滿頭霧水,轉過身去,見十五弟姬高正坐在他旁邊,便輕聲呼喚他:“姬高?”
姬高麵露喜色地聽著那人講解著“洪範”,冷不丁被姬旦一叫說:“醒來了啊,四哥,我看你最近總是神情恍惚,見你打瞌睡,就沒有打攪你啊!”
姬旦茫然地問:“這是在哪裡?誰在說話!”
姬高說:“這是在朝歌的文太堂中啊,二哥為箕子冊封送行!”
姬旦問:“冊封什麼?”
姬高說:“冊封為朝鮮國主啊。箕子要帶著他的殷商部族回歸祖地東夷之北的朝鮮之地去。二哥和薑太公商定,索性冊封他為朝鮮國君算了。”
原來周人進入朝歌後,姬發除了處決費仲、尤渾二凶之外,並沒有再追究殷商任何貴族。他還做了不少的安撫工作,將聞仲和比乾的墓都修葺一新,請商容和微子到新朝中做官,派人去求伯夷叔齊來朝等等。釋放了被紂王關押的箕子,也是這撫平人心的善舉之一。
隨著箕子的釋放,很多事情也就塵埃落定了。商容麵見姬發時,秘密稟奏之,當年極力推動紂王釋放姬昌,正是箕子;不久前策動七貴之亂的,也是牢獄之中的箕子。
姬發很奇怪:“何以箕公如此青睞我周人而偷偷幫我們矣!”
商容長歎一聲說:“他或許是殷商之中,唯一能理解並很欣賞文王之易的貞人吧。”
在殷商朝,巫師與君王爭奪天命之權,已經是路人皆知的秘密。寧由巫作主,不以君王馬首是瞻,這是殷商貞人一種同氣連枝的職業自信。紂王至死都不願意釋放箕子,也就是不肯向巫師們屈服。而姬昌本身就是一個貞人,並且視貞人之業勝於王位百倍。
聽商容介紹完箕子的用心,姬發感動之極,連忙邀請箕子入朝。然而,畢竟是異族入侵,姬發請了箕子三次,他都推脫不見。到了最後一次,他想清楚了去路,決定舉族遷往朝鮮,才從容入朝見姬發。
姬發召集了周人在朝歌所有的親貴,聆聽箕子的教誨,正是他剛才所說的“洪範九疇”。
箕子的一番高論說完之後,姬發又向他請教:“那麼敢問,箕師,我周人承天之後,第一件事應該如何呢?”
箕子說:“偃武修文,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昭示天下太平!”
姬發點點頭說:“此,也是十分合我意啊!”
姬旦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問:“箕子神算,不知可曉得崇侯虎的下落?”
他的問題問得十分突兀,周國眾人忍不住喧嘩了起來。薑子牙朗聲說:“周公何出此問啊,崇侯虎不是在宗廟之中被你手刃了!”
姬旦一愣,又問:“那麼兵符呢?那個殺了崇侯虎的我,拿到他手中的兵符沒有?”
薑子牙說:“什麼兵符?”
姬旦急忙說:“紂王的兵符啊,可以調動東南十五萬大軍的兵符啊!武庚的大軍就要殺回朝歌來啦,諸公的人頭就要不保了啊!”
箕子笑說:“我已經給太子寫了封信,並也接到太子的回信了。他本來就是我的人,更表示願意歸順周王,周公不必過慮了啊!”
姬旦問:“可是,兵符還沒有拿到是吧?那蘇妲己呢,大巫師呢?怎麼就能馬放南山呢,征伐都要自天子出,天下才能太平!二哥啊,箕子,他,他那是胡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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