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媳婦能不愁嗎?
“兒子回來啥也沒有,咱們當爸媽的也給不了他什麼,要是但凡有點希望,誰不想給呀?兒子那真的是一輩子都給我們毀了。”
“你彆那麼說,”老張抱了抱他媳婦兒:“實在不行,就看看能不能有點工作找了給他,那工作給他不吃虧呀,女兒也得有工作,兒子也得有工作,現在兒子回來帶著媳婦孩子……實在不行,就咱們有工作,老兩口補貼,之後不還有退休金嗎?都可以補貼的。”
其實老張媳婦也是心疼女兒的:“這對女兒是不是也不公平啊?”
“女兒不公平就再說吧,她在我們這兒享了那麼多福了,兒子下鄉的時候兒,我們也確實想著他下鄉去看能不能換點好處,沒換來好處,那我們如今也是自己承擔後果了。”
老張也知道自己錯了:“兒子這麼多年沒寄一封信了,可是我們寄過去的東西也都收了,那就說明啥呢?說明至少人家是領了我們這份情的,我怕兒子不認我們,當初他也不樂意下鄉的,那不是迫不得已嗎?”
“那有啥辦法呢?那不讓兒子去就是讓閨女去。再說了,兒子閨女都一樣,當初閨女確實沒到年紀,也不能說是閨女欠了他哥的,我兩個都得平等對待啊,都得平等的心疼,不能說隻寵一個,是不是隻寵一個那太可憐了。”
老張也是有點人性的。
但是這個人性也不多。
老張想到兒子快回來了,心裡麵既緊張又有點激動:“他跟鄉下找的那個媳婦兒能成嗎?”
你要說老張沒點高攀的意思,那不可能。
但是都已經這樣了,兒子的婚事也隻能接受了。
“孫子都生了,你可少想點嗎?咋的你還想讓兒子拋妻棄子呢?”老張媳婦兒這會兒戳破了老張的幻想。
這事情反正是真缺德。
老張也清楚:“我這不想著當初他要下上去能積累點經驗,回來之後找工作能往更上一層找嗎?真不想讓他留在我這破公司乾的,我都在這兒乾不下去,要不是在養老的,誰要在這貿易公司?去個電網什麼的,多威風啊!”
老張媳婦無語:“就天天想著電電電電電,除了能裝個電燈亮堂亮堂,除此之外有啥區彆?可彆去電廠,聽說那夥食差的很。”
老張還是很現實的:“兒子去那地方也不是說不行,主要是閨女咋可能樂意?你要把家裡的錢掏個一兩萬出來,買個崗位可以,這都夠買房兒了。你給人家買個工作,那合著一輩子就隻靠那份工作吃飯的呀?”
都是自家孩子,家裡總共也就這幾萬,能都給一個孩子?
老張媳婦無奈:“那工作還吃不了飯,我們不也是靠工作才攢下來錢?”
“可我們是兩個人的工作呀,那還有他媳婦兒呢?他媳婦兒過來之後乾啥呢?而且那孩子隻有一個,指不定後邊生了兩三四個兒子,又不用自己生,都是媳婦兒生的,誰知道有幾個?”
“到時候來一連串小胡蘿卜,看你怎麼辦?!”
老張皺眉頭:“那咋可能,咱兒子優生優育地人兒說不定隻生了一個呢,那麼多年也沒見他給我們發個信息彙報一下,這一切都是我們猜的,指不定他沒兒子呢,孩子都沒有。”
老張這話說出來之後老兩口都沉默了。
老張媳婦擔心:“當初兒子他跟他對象情投意合的,現在分開了,回來之後要是發現他對象有孩兒了,他這心裡頭會不會不舒服呀?老頭子?”
老張媳婦還是心疼自己兒子的,誰能不心疼呀?
就一個兒子,就一個閨女,說實話,兩個都是疼,手心手背都是肉,隻不過可惜的是,張玲玲哪怕外人眼裡再優秀,也是手背,隻有這個大兒子才是手心。
老張也沉默了:“那就彆跟孩子說這個事兒,跟孩子說這事乾嘛呀,他不樂意聽的,他現在肯定也過的可好了,回來之後能幫扶就幫扶,不能幫扶的話,咱們也有女兒養老了。”
人忙碌一輩子,到頭了其實也就隻顧得上自己了。
“雖然說女兒心思多,可是女兒養了那麼久了,咱們有啥心思?放了個屁玲玲都知道,她最懂咱們,我們也沒真那麼光明磊落,都是希望孩子在自己老了之後有個人陪,一個人多寂寞呀,所以說兒子女兒老都得在身邊,不然的話,這老年生活我可不樂意。”
老張媳婦歎氣:“哎,誰不是呢?”
聊完兩個人也入睡了。
隔壁張玲玲,其實她一直都沒睡著,她就眼睛看著天花板,今天的時候其實她本來是很生氣的,她都想跟這兩個女人發脾氣了,可事到臨頭又忍了下來,發脾氣有什麼用?
張玲玲自己也知道,偏愛就是偏愛。
你喜歡吃一個東西,你不會因為彆人打你兩巴掌,或者彆人罵你兩句,你就假裝你喜歡吃另外一樣東西了,假裝不來的。
喜歡就是喜歡,爸媽,就是更喜歡她哥多一點,哪怕嘴上說著對她再好咋地,自己爸說有啥用,又開始實際做的,她們都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拆補了,給她哥做墊背了,恨不得直接讓它變成一塊墊腳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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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確實也是故意的。
這題目又不是傻子,能聽不懂嗎。
可張玲玲就是不想讓她父母如願。
張玲玲能不清楚嗎?
可是誰也不好當著父母的麵說出來這種事兒,這件事兒不能擺在明麵上說,說出來之後傷父母的心。
張玲玲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明明她的父母對她其實並不好,可是因為她父母偶爾時不時對她的一點好,你就完全不能夠擺脫她,你要麼就乾脆的徹底不好,要麼就乾脆特彆特彆的好。
兩者之間,你非得整這麼一個中間值,你非得說我是愛你的,隻是我更愛另一個這種事,這種把戲其實張玲玲看多了,心裡麵煩的很,但是她確實也被這一招製服了,她沒有辦法割舍其中任何一個人。
哪怕是那麼多年下鄉的她哥,其實張玲玲她也是蠻想念的。
當初下鄉的時候,她年歲還小,現在想來,那麼多年過去了,她就更加想念她哥了。
她哥回來,其實更多的是壞處,不是好處,張玲玲自己也知道。
可其實到回家的時候,張玲玲更多的還是深深的想念。
躺在床上的時候,張玲玲想著這些,半夢半醒間也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薑可可一翻身就從床上滾了下來,那時天還蒙蒙亮呢,她利索的打了水,洗臉洗手,然後就搖醒了許大寶出去吃飯,然後上班兒了。
來了辦公室的時候,那幾個人兒都稀稀拉拉的。
大部隊壓根兒沒來呢,她們還算是來的早的了。
到了單位裡頭之後,一群人就開始好奇:“哎,昨天你們跟老張回去之後,老張她女兒咋說呀?”
對麵的女人好奇的開口。
薑可可隨口敷衍過去:“也沒說啥,就讓我們教她,我們教就教了,至於教的怎麼樣還要看老張的評價,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教的怎麼樣。”
主打的就是謙虛!
薑可可反正選擇把這個話題拋給老張,老張愛咋說咋說,反正讓薑可可自己咋說,那肯定是說不好聽的話,還得罪一群人,壓根兒就沒必要,還不如讓老張去說呢。
對麵那女人看出來了薑可可的心思:“哎,真是個人精啊,小姑娘,來我們這兒你可算來對地方了,咱們這可需要你這種能力。”
薑可可笑笑不說話。
旁邊許大寶也竄起身兒:“姐,那我們先回辦公室了,姐有機會再嘮嗑兒!”
說完,兩人逃也似的離開了。
“哎,彆走啊,真是的,就說兩句你就走了,真那麼小心眼。”
薑可可雖然說走的快,可也聽見了這女的說話聲音,能不快嗎?!
能沒有那種害怕的感覺嗎?!
這簡直下一秒就要害死她們了。
兩人到了辦公室之後,趕緊把門給鎖上。
兩人對視的一刹那,許大寶看著薑可可沒忍住笑了:“那女的真煩,咱們倆要說錯一句話,那不得被她們蛐蛐死!本來我們就新來的!”
許大寶她壓低聲音都不敢大聲說話了,以前那個大大咧咧的許大寶好像一瞬間消失無蹤了,現在出現在薑可可麵前的是一個社畜許大寶兒。
薑可可看著她傻笑:“哼,這下知道了吧,我都跟你說了,上班就不一樣的,你來上兩年班,人都變了,人種都變了,到時候你回去學校裡頭更能適應當牛馬的生活。”
牛馬不是一天練成的,而是很多天的煎熬練成的。
當你初次踏入職場,你所學到的東西會是你在課本上一輩子你都學不到的東西,你不真正進入這個地方,你是學不到這些東西的。
當然啦,想進來都得有門檻。
甚至職場的門檻還很高。
這年頭中專都了不得,未來本科都不夠用。
你還得先去讀研究生去給導師壓榨,或者說你讀博去給導師壓榨,先把你的脾氣磨滅掉再說。
都是一樣的道理,本質上都是先對你進行服從性訓練。
等你變成一個傀儡玩偶,沒有自己的思想,隻知道執行上級命令的時候。
哎,這個時候你就可以進入職場了,這個時候你就是最好的工具,你在這個職場裡麵就像是一顆絲滑的螺絲釘兒,除了不會為人處事之外,其她所有的脾氣啥的都磨沒了。
你的性格,為人處世對你身圍的同事也毫無困擾。
你完全能夠順利融入這個職場裡頭。
這就是為什麼,後麵的人要讀研讀博的道理。
對上麵的領導來說,你越是在自己身上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去選擇進修自己不斷給自己的未來增添籌碼,那麼你身上的價值就越大。
你越是不可能浪費那麼多年的時間,用巨大的沉默成本去傷害另外一個人。
職場裡其實挺害怕你豁出去的!
講道理的說直白一點就是光腳的怕穿鞋的。
你要沒讀過書,那你犯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但是你讀了那麼多年書,二十幾年讀書生涯下來,你還可能會搞這些犯罪的事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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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然而然,你就比起那些沒讀過書的人,在職場上更有利用價值。
因為你就算再怎麼樣你也不可能殺了他們。
越是老板,肯定越喜歡這種不敢反抗的人。
沒讀過書的,服從性低。
指不定就給他們一刀,超度他們了。
薑可可看著對麵的許大寶,忍不住想笑:“乾嘛呀?不就被人家說了兩句嘛,這有啥的說了就說了,難不成還真跟她計較呀?你也沒乾啥錯事啊,咱們倆就算說錯話那咋的呀?那實在不行咱們就走,又不是真要在這乾一輩子了。”
主要是那女的也沒乾啥啊,就是給兩人挖坑。
這還算好的呢。
不好的早想著整死你了。
許大寶看著薑可可絕望:“你不懂,我就算不在這兒乾一輩子,我也要在那乾一輩子,我不在那兒乾一輩子,我也要在彆的地方乾一輩子,我不管怎麼樣,我都要進入職場乾一輩子,那我能不為這件事情發愁嗎?”
“你不用進入職場工作,你當然是這樣子了。”
這話說得,好像就許大寶自己是什麼脫離塵世的人一樣!!!
薑可可看她好奇:“你為啥覺得我不用呢?萬一我也要呢?所有人不都得工作嗎?你彆以為我現在看起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真到我進職場的時候,我就直接捧臭腳起來了。”
薑可可也不是白打工的,之前跟李芬芳乾的時候,雖然沒多舔她吧,可也態度至少沒啥問題的。
說實話,薑可可其實也挺適應當牛馬的生活的。
這年頭真還算是舒服了。
體製內的人再壞,也不可能殺了你。
許大寶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還當牛馬?你可彆瞎巴巴了,你騙我,你能忍得下這事兒?你能在一個老女人手下乾活,你能在一堆八婆裡麵,混出頭來,你不覺得難受?”
薑可可看著她:“瞧瞧,你這說的都什麼話呀,你這遲早得挨打,你知道不?許大寶,你再這樣說呢……什麼叫做我在一堆女人裡頭混出頭來?什麼叫我在裡麵掙紮?我為啥不能在人家手底下乾事兒?”
“人家沒地又乾什麼呀?我要說錯話了,大不了被她們蛐蛐幾句,大不了被她們說一輩子,蛐就蛐了,那能咋地呀?你混的不如人家好,你老公不如人家強的時候,你可不就得忍。”
薑可可也不懂,為啥許大寶覺得她忍不了。
她其實隻是嘴巴上臭一點,或者私下裡憋不住罵不喜歡的人。
乾活的時候薑可可也沒少乾呀。
那咋了。
誰人背後無人說?
誰人背後不說人?
薑可可其實也是挺理解這些八婆的。
因為她們看彆人的眼光就完全是最現實版本。
被冒犯到就是因為說的太準確了。
一個女生在她們眼裡的地位,就是單純她的老公決定的。
一個女生如果年輕,她進入單位裡頭的話,單位裡頭所有的同事其實暫時都是不敢得罪這個女生的,不管這個女生家裡麵家境如何,哪怕這個女生再窮困潦倒都好,再一無所有都好。
隻要這個女生沒有結婚之前,任何一個領導,任何一個上級,其實你本質上她都是不敢得罪這個女生的,為什麼呢?
因為隻要是個女的,就有高嫁的可能性。
醜成豬頭臉,也沒人敢瞎說。
萬一還遇上就喜歡這一款的男人呢?
萬一嫁一個特彆有錢的老公呢?
沒辦法,現實裡就這樣。
薑可可也不想那麼勢利眼,但是很多人就是這樣想的。
女人跟那個老公在一起之後,階級變化了。
彆人其實就是會覺得,不一樣了,不敢得罪這個女的了。
得罪你的話,那以後可咋整呢?
萬一有事情要求你老公呢?
很多人就會這樣想,不是薑可可亂寫,真的很多這樣的事兒。
狗眼看人低的多了去了,也不是說狗眼看人低了。
更多的像是一種什麼呢?
就是女孩兒沒嫁之前,就有一種無限可能性,你既可能嫁一個非常有錢的,你也可能嫁一個非常窮的,你可能一嫁就飛黃騰達,哪怕你瞅著像坨屎,哪怕你五官不端正。
隻要你沒嫁人之前,她們都不敢太得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