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兒子已經把飯吃完,王壽山對兒子說:“現在跟我去一趟你乾爹那裡。”
王壽山語氣生硬,不容置辯。
王海斜眼看了父親一眼,冷冷地問:“去乾嘛?”
“去乾嘛?除了賠禮道歉,還能乾嘛。香香多好的一個姑娘,你卻看不上?你腦子壞掉了嗎?”
王壽山說著說著,便又開始罵起了兒子。
“當年你不是也覺得香香配不上我嗎?”王海辯解一句。
“那是因為你考上了大學,而她什麼都沒有考上。”
“你考上大學後,成了公家人,擁有了一張吃商品糧的戶口。而香香是個農民,將來注定要和我們一樣,過著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這門不當戶不對的,當然不般配了。”
王海問:“那現在怎麼又覺得可以了?”
“現在不一樣了。你犯了法,坐了牢,是一個刑滿釋放人員。以前是你乾爹一家求咱們,想攀上咱家這門親。現在不一樣了,咱們得去求他們,爭取讓你乾爹放棄那個比香香大五歲的韓達君,讓你入贅他家。”
“到他家當上門女婿?我不乾。再說,我到現在都對柳香香沒感覺?怎麼和她一起搭夥過日子?”
母親楊慧霞將兒子麵前的碗拿開,隨口道:“香香可是十裡八鄉公認的美女,你沒聽大夥都稱她為‘小貂蟬’嗎?”
王海辯解道:“媽,彆人不了解你兒子,你也不了解嗎?”
“這……”端著碗的母親愣在原地。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像個花瓶一樣,從小被乾爹乾娘嬌生慣養,好吃懶做,蠻橫無理。我要是入贅到她家,還不得給他們全家人當牛做馬,伺候一家子?再說了,強扭的瓜不甜,她長得再好看,當不了飯吃啊!”
“這……”
楊慧霞瞅了一眼嘴裡叼著煙鬥的丈夫,喃喃道:“小海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王壽山放下手裡的煙鬥,道:“你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人羨慕的大學生,擁有吃商品糧戶口的公家人?你現在連一個要飯的都算不上,要飯的還有一個正當的職業呢?”
拐進廚房的妻子聽丈夫這樣說兒子,氣得將碗筷往案板上一摔,急忙轉身出來,道:“老頭子,你怎麼說話呢?兒子怎麼連個要飯的都比不上了呢?”
“啪!”王壽山氣得將手裡的茶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道:“至少那要飯的沒蹲過大牢,沒乾過那缺德事,沒和那不要臉的臭婆娘在一起鬼混?”
說著說著,王壽山竟然老淚縱橫,咧嘴哭開了。
王海低頭不語,母親走到兒子跟前,歎了口氣道:“你爸是刀子嘴,豆腐心。誰家的兒女,誰不操心啊!孩子你就彆和你爸強嘴了。你爸說的也是事實。咱現在的確配不上柳香香。今天和你爸買些禮物,到你乾爹家裡去,給你乾爹乾娘磕個頭,承認個錯誤,也許你乾爹還認當年咱們兩家簽署的‘親家協議’。”
王海看到母親用自己乾枯的手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淚。
“以前,是你乾爹希望把香香嫁過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實現了。為了給我看病,你爸把咱家的房子和莊基地也賣了。你除了上人家門當上門女婿。咱家也沒錢沒地方給你娶媳婦。”
“孩子,聽媽一句話。好不好?”
“我和你爸也是為你好,你上他家當上門女婿,其實也不算丟人,畢竟咱們還有‘指腹為婚’的約定。如果讓你乾爹把香香的婚退掉,同意你上門當她家的女婿,這對你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母親和父親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海還能說什麼呢?
沉默了許久之後,王海點了點頭,同意和自己的父親一起去乾爹家。
母親擦乾眼淚,走到兒子跟前,摸著他的頭說:“你爸的脾氣你從小了解,彆跟你爸一般見識。”
王海歎口氣道:“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有像你們這樣包辦兒女婚姻的人?”
“包辦婚姻怎麼了?包辦婚姻一樣很幸福。我和你媽,你乾爹和你乾娘,不是一樣幸福地過了一輩子嗎?”王壽山懟了兒子一句。
王海白了父親一眼,道:“爸,你讓我今天和你一起去乾爹家賠禮道歉,我同意。讓我想辦法攪黃柳香香和韓達君的婚事,我也能辦到。但你要求我娶柳香香,我可能做不到。”
一聽兒子提條件,老子立馬急了,糾正道:“不是你娶柳香香,而是入贅到她家當上門女婿。即便柳香香想嫁過來,咱拿什麼娶人家?家裡的房子,連同王家老宅我都賣了。你說說看,咱拿什麼娶人家,往哪兒取?除了入贅這條路之外,再沒有彆的路了。”
看兒子沉默不語,王壽山突然情緒失控,大哭起來:“兒子,爸無能,真的很無能,沒有把你教育好,沒有把這個家經營好,讓你和你媽無家可歸。這是爸的錯,全是爸的錯!爸沒本事,爸是個孬種!”
說著說著,王壽山伸出左右手,狂扇自己的兩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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