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王海琢磨著這句話,目送柳香香登上了秦都的火車。
再過幾天,他就可以拿著辦好的手續,到大秦師範大學去報到,開啟屬於自己真正的大學生活。
經曆了三年的牢獄之災後,王海的人生誌向發生了重大改變。
他希望自己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如今的他,已不需要一個保送的名額。
穿著熨燙平整的西裝,胡子剃得乾乾淨淨,青色的下巴,顯示出一個成熟男人的魅力。
嘴角叼著一支香煙,脖子上圍著柳香香為他親手織的羊毛圍巾,漫無目標地站在火車站廣場外的十字路口。
坐在街角的擦鞋工,穿著藍色的長衫,油乎乎的鴨舌帽隨意搭在腦殼上,臉型消瘦,皮膚黝黑,滿臉的皺紋與實際年齡有些不符。
盯著王海看了很久,擦鞋工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先生,需要擦鞋嗎?隻要一塊錢。”
王海被男人清亮的嗓音所吸引,抬頭望了望天空。西天的雲彩已經消散,夜色正在爬上天空。
又低頭瞅了瞅腳下的皮鞋,心想,都這個點兒,擦不擦鞋其實都無所謂。
晚上沒有任何應酬的王海,即便將皮鞋擦得鋥亮,彆人也看不見。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回家去,鞋子照樣會落滿一層塵土。
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雙腳卻不聽使喚地朝擦鞋工走去。
男人一臉欣喜,急忙取出鞋油、軟布等工具。
王海坐了下來,遞給男人一支香煙。
“我不會,先生。”男人笑笑,客氣地拒絕。
“抽一支,解解乏。該給你的錢,一分不少。”王海將手伸過去。
男人猶豫了兩秒,接過了王海手裡的香煙,將煙夾在耳朵背上,開始工作。
王海這才注意到,男人的背後還放著一副雙拐,左腿的褲管,空空如也。
王海皺眉,猶豫了五秒鐘,還是忍不住問:“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收攤?”
男人低頭,手上的動作非常嫻熟,頭也沒抬,語氣平靜:“今天下午沒掙到錢,我想再等等。還好你來了,乾完你這單,我就可以回去了。”
“下午的目標是多少?”王海問。
“上午三塊,下午五塊。”男人回答。
“一天八塊錢的任務。”
“對。”
“你的腿是怎麼回事?”王海目光清冷。
男人擺擺手,似乎不願意多提,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被人打殘的。十幾年了,老婆嫌我窮,跟彆人好上了。有一天,我發現他們倆在屋後的草垛子裡乾那事,結果那個男人拿著鋤頭,把我的腿打斷了,然後兩人就跑了。老婆給我留下了兩個孩子,現在也不知道,人在哪裡!”
王海微微側頭,不忍再看那張滿是煤灰的布滿皺紋的臉。
“對不起,讓你想起了傷心的往事。”王海心情有些沉重。
“沒關係,這麼多年了,我也不計較,無所謂了。現在,兩個孩子都在上學,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孩子們能考上大學,有一個好的未來。”
“你是個好父親!”王海誇獎一句,收回了穿著皮鞋的腳,“可以了,已經很亮了。”
“來,煙點上。”王海將手裡的火柴劃著,男人急忙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從耳朵背取下香煙,側著腦袋,鄭重地將嘴巴湊上去。
“錢不用找了。”王海掏出10元錢,塞到男人的上衣口袋。
“哎,這怎麼行?”男人轉身去抓身後的雙拐,嘗試著站起來。
王海按住了男人的肩膀:“剩下的9塊,是給上學的孩子的。彆客氣,有緣,我們也許還會見麵。”
“謝謝!”男人隻好將錢收起來,解開上衣扣子,鄭重其事地將它裝進襯衣口袋。
王海傲立街頭,背影挺拔,望著遠方的街道,茫然出神。
突然,轉過身,問擦鞋工:“大哥,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男人神色陡然一僵,他沒有想到王海突然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思考了幾十秒後,男人目光堅定道:“我不相信這世上有鬼,但我相信好人的身上一定蘊藏著好的風水。”
王海微微頷首,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明亮,他對男人道:“我明白我該做什麼了!”
說著,大步流星地朝小縣城的中心走去。
……
秋風秋雨落葉黃,夜晚的新灃縣城寂寂無聲,蒙蒙的細雨從空中飄落。
小城意外的寧靜,讓王海覺得自己像是身處寂寥的鄉野村莊。路燈下的雨絲紛紛揚揚,偶爾的行人縮著腦袋,裹著衣裳。
秦寶寶帶著羅中立和胡令能,還在機關幼兒園附近的十字街口巡邏。
女人在前,兩個男人跟在後麵。皮帶上掛著警棍,腰間彆著手槍。目視前方,眼角的餘光始終沒有放棄黑暗角落裡的動靜。
這是巡街,更多的是一種震懾,對居住在這裡的居民而言,是一種心理安慰。秦寶寶私下稱巡街是飯後消食最好的方式。
王海迎麵走過來,站在遠處,一言不發地盯著秦寶寶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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