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戶看到梁慕青憤然離開,鄭國詮眉頭緊鎖,返回到辦公桌前,接過秘書陳剛遞過來的茶,端著發愣,半天也沒見喝一口。
“老師,喝一口吧,剛才您出汗了。”陳剛小心翼翼,盯著領導沉默的臉,道,“您明明有兒子,為什麼不承認,難道您真的不想救他嗎?”
“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我也並非鐵石心腸。不幫他,自有不幫他的道理。如果他自己連這樣的事情都搞不定,將來怎麼可以擔當大任呢?”鄭國詮喝了一口茶,轉過臉反問,“你覺得我這樣做對嗎,說說你的想法?”
陳剛搖頭,若有所思道:“我覺得孩子有難,做父母的該出手時就應該出手。”
“他遇到的小困難,讓他自己想辦法克服。如果真有一天,他遇到了難以克服的困難,我自然會出手相助的。”鄭國詮感慨道。
陳剛眼神突然一亮,問:“您是要錘煉他?”
鄭國詮微微頷首,悠悠道:“《孟子·告子下》裡所講: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陳剛點頭表示同意,臉上添了更多的敬佩。
……
林業廳,大門外。
倔書生梁慕青被四個安保人員,拖著手腳,抬了出來。
老頭極力掙紮,卻無法掙脫四個壯漢的手臂。
跟在身旁的陳剛不斷安慰,意思是讓老頭彆鬨了。
但倔老頭哪裡聽得進去,一邊使勁搖晃著身體,一邊嚷嚷著罵鄭國詮是個忘恩負義、不念“把兄弟”舊情的白眼狼。
老頭被人抬到門口後,還在地上打滾,像個父母拒絕買糖吃的三歲稚童。
梁伊寧捂著臉,不忍直視,轉過身往牆拐角跑去。
柳香香彎腰伸手,試圖將地上的老人扶起。
梁慕青一個打滾,柳香香跟著一跳,跳到老師另外一側,差點碰到正在秘書陳剛。
陳剛不但不躲閃,還故意將身體往女人身上一靠。
前凸後翹的女人,目光一凜,下意識往後一縮,陳剛側臉掃視旁邊,一臉警惕地抓住女人手腕,將一張小紙條塞到手心。
然後,推搡了一把女人,朗聲道:“走走走,彆在這裡撒潑耍賴,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又轉頭對門衛大喊:“把門守住了,沒有帶證件,沒有帶介紹信的,一律不準讓進。”
“好的,陳秘書。”
柳香香幡然醒悟,她下意識往林業廳辦公樓望去,發現二樓陽台的拐角,站著兩個目光冷峻的男人。
他們一個手裡端著紫砂壺,一個手裡夾著香煙,正朝這邊張望,冷峻的氣質,詭譎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茬。
柳香香蹲在地上,將耳朵貼在老師臉上,悄然道:“有情況,我們走。”
梁慕青觸電般愣在原地,像隻翻了個的黃泥烏龜,一動不動地盯著柳香香。
柳香香看二樓陽台上的人還在有意無意地朝這邊張望,潑婦罵街道:“呸,當了大官,把我們這些鄉下親戚全忘記了。”
然後,低頭,抓著梁慕青的胳膊,催促道:“快走,快走,林業廳有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