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治安廳會客室。
胡翰雄和王正義兩人,心照不宣,默默地喝著茶。
王正義在電話裡說,要拘捕胡翰雄身邊的一個人。
作為理論上的下級,前來請示上級,無異於臣子請示皇帝,說,我要拘捕你最寵幸的妃子。
兩人麵對麵坐著,王正義靜靜地等待胡翰雄發飆,等著他勃然一怒,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或者叫人將他當麵拘捕。
但事實沒有。
會客室反常地平靜。
除了偶爾倒茶的侍衛之外,再沒有其他人走進會客廳。
能坐上高位的胡翰雄自然不是平庸之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王正義能深夜打電話告知他要拘捕自己身邊的人,一定是做足了準備。否則,一個無腦的下級,要拘捕手握重兵的上級,挑戰他的權威,無疑是在找死的節奏上狂奔。
胡翰雄在接到王正義的電話後,倉促應戰,派出了賭場那邊的黑幫分子。希望以一場“意外”,斬斷王正義的左膀右臂,讓他知難而退。
因此,胡翰雄隻口不提王正義所說的拘捕之事。一味地打岔聊天,將話題引向彆處。
雖然對找上門來的此人恨之入骨,但卻展現出了其在道上混跡多年的強大心理素質。
有理不打上門客。作為政壇大佬,胡翰雄深諳此道。他清楚王正義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他的犯罪證據。
兩人之間,或者說北山七雄和橋山五虎之間,在你死我活地鬥了三十年後,到如今,總算消停了。雙方各有損失,也各有獲得,算是打了個平手。
如今,這種平衡在新一輩人崛起後,漸漸開始失衡,但雙方還沒到撕破臉皮,兵刃相見的那一刻。
王正義將他的親弟弟搞死的事情,始終是胡翰雄不能吞咽下去的一口氣。明麵上不能做的事情,背地裡卻不一定不做。
就在兩人坐在治安廳會客廳,喝茶敘舊的時候,暗子悄然打電話告知他,今晚有城防軍出麵,計劃徹底失敗。
十個賭場兄弟,也被城防軍擄走。手握著話筒,胡翰雄半天沒緩過神來,腦殼子如五雷轟頂,瞬間感到整個秦都城,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迫感。
穩了穩情緒,胡翰雄返回會客廳。將話題轉移到王正義這些年的工作上來。
在得知王正義的幾位隨從,還在外麵等待,老狐狸表現得極為關心:“這麼冷的天,怎麼能讓你的人,在外麵呆著呢。怎麼說,咱們也是一個戰壕的戰友。至少在保護一方平安方麵,我們是戰友。”
胡翰雄強調一遍。
王正義客氣道:“哪裡哪裡,我們是下屬,您是我們的上級。下屬怎麼敢和上級平起平坐,稱戰友呢?”
“什麼上級下級,都是狗屁。繁文縟節,我最討厭!快打電話讓他們進來,都到門口了,喝杯茶暖暖身,我們之間互相見一麵,這個麵子,總得給一下吧。”
胡翰雄雖然披著關心下屬的外衣,顯然是在給王正義下命令,作為上級,讓你的部下前來治安廳喝杯茶,我這麼做,不過分吧。胡翰雄心說,你要是極力阻止,不讓進來,那我就說你不聽命令。官大一級壓死人。王正義你不會不懂吧。
兩人的目光,在客廳中央位置交映,繼而發生碰撞。互相瞅了對方幾秒,又都嗬嗬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