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知道,還有這層規矩。”嶽望北從紙盒中抽出一根煙,但是一摸褲兜,發現沒有打火機。正懊惱間,楊小山及時殺出,用自己的打火機幫嶽望北把煙點上。
這省城就是不一樣!土特產的意思居然不是“土特產”,這誰想得到?
“望北書記,有必要讓縣委辦再打點錢嗎?”楊小山問道。
楊小山的問題引得嶽望北一陣沉默。他自忖為人還算正派,送禮行賄這種事還真做不出來。
但是永安的煤礦改造迫在眉睫,縣裡迫切需要這筆資金。“我明天親自去挑。東萊,明太太也沒有什麼喜歡的物件?”嶽望北麵露難色,向陳東萊問道。“還是說,要我們直接塞錢?”
他不打算用縣委辦的錢。如果要擔責任的話,他寧願自己一人承擔,不能連累委辦那麼多的同誌。
“書記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陳東萊也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您不用著急送禮,我明天再去明家探探口風。依我看,晚上這個事情是福不是禍。”
他知道明鏡高人如其名,對來路不明的錢往往拒之於千裡之外。就連前世因政治鬥爭落馬後,他的罪名也不過是“玩忽職守”,而非行賄或受賄。
真正因為受賄罪的被判刑的,是明鏡高的妻子柳顏……
“這個時候還在嘴硬。”聽見陳東萊的話,楊小山在心裡嗤笑一聲。人家都已經把話說得清清楚楚,就是嫌棄你永安窮,送的東西拿不出手。
他心裡有喜有憂。喜的是陳東萊在領導麵前吃癟,沒有順利完成領導交代的任務。陳東萊的失敗讓自己不會在領導麵前顯得無能。
憂的是如果這次沒要到錢,縣裡麵的財政狀況無疑會繼續惡化。這對嶽望北來說是個壞消息。而嶽望北的壞消息,就是自己的壞消息。
當了那麼久的領導秘書,他的身上早就打上了濃濃的“嶽派”痕跡。如果嶽望北出事,自己說不定就會被流放到哪一個無人問津的鄉鎮當副職。
三人都不再說話。陳東萊看到,曦江飯店閃爍的霓虹燈光映照著嶽望北的臉龐,把他的臉色照得陰晴不定。
良久,嶽望北才發話道:“今天先這樣,”他把煙屁股扔在地下,用腳踩滅火星,接著說:“明天問一下情況,東萊。實在不行的話,我親自去送。”
……
翌日清晨,彙川市江南區,省直機關家屬樓。
“你是一定要我丟麵子才開心!”明鏡高身著睡衣,麵色鐵青,靠在沙發上。他口中酒氣未散,對著妻子怒罵道:“人家今天來送錢怎麼辦!”
他酒醒後,已經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女兒給他提了個醒,自己根本不知道晚上還發生了這種事。
太丟麵子了!
“那也不至於,那幫鄉巴佬口袋裡能有幾個錢?”柳顏也有些心虛,不隻是因為自己昨天晚上的失態,也是怕之前做過的事情被丈夫發現。
她已經從好幾個礦老板手中收過禮了。雖然隻是珠寶、玉器這類值不了幾個大錢的小玩意兒,但是收了畢竟是收了。
雖然那幾個老板沒有馬上要求自己幫他們辦事,但是誰知道呢?前幾天隻是送一塊小玉器,今天就開始送她寶石,明天……
柳顏也有自己的苦衷。女兒明月照目前已經畢業了,用不著她操心;兒子明月懷今年在香江讀大一。香江生活成本高,大學的學費也不低,就憑丈夫那點死工資,怎麼可能供得起兒子讀書?
“小照,你給你同學說一聲,這事情我肯定辦妥,讓他書記放心。”明鏡高坐在沙發上,長歎了一聲。
如果昨天沒有妻子上演的這一出,自己還能找個借口把事情推辭掉。畢竟自己沒有分管老舊煤礦改造業務。直接給嶽望北說分管業務的同事不同意,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但是妻子昨晚提這一嘴……那就麻煩了。
如果不把這個事情辦好,那就證明自己“不給錢不辦事”。且不說這會對自己的名聲有多大影響,怕是之後上門送禮的煤老板隻會更加猖狂。到時候,自己這工作還要怎麼開展?
他打定主意,今天就給分管老舊煤礦改造業務的副廳長打電話,爭取以最快的時間把事情辦好,堵上嶽望北的嘴。
“小照啊,倒是你。”柳顏心中有些慌亂,急忙開啟了一個新話題。“你沒和那個小陳有什麼吧?”
明月照知道正戲來了。好在她早有準備,靠在沙發上,玉臂交疊枕在腦後,不緊不慢地說:“就高中同學,求到頭上來了,幫個忙而已。”
“真的?我記得這個小陳好像讀的是京師師大吧?”柳顏語氣狐疑,“好像和京師外國語大學也隔得不遠。”
“沒怎麼交流,逢年過節同鄉會有聚會,一年偶爾見一兩次。”這回換到明月照心虛了,他們二人可不止一年見一兩次。京師師大門口的密密麻麻的小旅館,明月照多多少少都在裡麵住過。
“但願你們之間沒事,嗬,”柳顏語氣不善,“畢竟是永安的鄉巴佬,你要是嫁給他,我怕隻能拿幾車橘子當彩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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