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高層變動
“回來啦？今天怎麼沒加班？”
柴機廠乾部宿舍裡，明月照正站在廚房裡忙活著，她熟練地拿起勺子，從一旁的碗裡舀起一勺豆瓣醬，緩緩倒入鍋中正在翻炒著的回鍋肉裡。
隨著“嗞啦”一聲響，一股濃鬱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咳咳”
她連忙伸手將廚房的窗戶用力推開，好讓那滾滾的油煙能夠儘快散去。
此時已臨近深秋時節，天氣雖不像盛夏那般酷熱難耐，但這老式的預製板樓房通風和排氣的效果實在不怎麼樣。
而且，在個年代，抽油煙機這種東西可遠遠沒有像後世這樣在華夏大地得到廣泛普及。
每次隻要一開火做飯，對於大多數家庭來說，就如同一場與油煙的艱苦戰鬥一般，著實是件讓人頭疼不已的麻煩事。
隻是片刻功夫，她雪白脖頸上的香汗，已經將頭發絲黏在肌膚上了。
說起下廚做菜這項本領，那還是明月照來到石梁工作以後慢慢學會的。想當年在彙川生活的時候，家裡的炊具向來都是由明鏡高一手掌管，明月照幾乎從未沾過手。
“專員今晚有個家宴，不方便帶我一起，索性就讓我先放假。”
陳東萊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走進屋來，他滿臉倦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雙手輕輕揉捏著自己的雙眼。隨後，他隨手將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放置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下午見了財政局的趙乾坤，他那邊根本不願意放手。多半是上麵的意思。”
陳東萊倚著小廚房的門，想起下午趙乾坤狂妄而囂張的態度，微微皺了皺眉。“這筆錢，據說打到你們廠子的賬戶上了。”
明月照先將炒好的回鍋肉倒進盤子裡，隨後用毛巾擦了擦手。“去年發了五個月的半薪，廠裡的幾個刺頭這幾天在鬨事，說是一定要把欠的工資補回來。”
“不僅如此，他們還直接威脅廠領導，如果工資沒補齊，就要去市民廣場鬨事。袁書記沒辦法，隻能去向地區財政借。”
說到這裡，明月照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作為高管，工資發放自然是有所保障的，但手下的職工們就不一定了。
因為工資發不出來而陷入困頓的職工家庭，廠子裡不要太多。光是她這幾天親眼所見，就有因為沒錢交娃兒的學費，衝動之下跑到曦江大橋上“跳江討薪”的狀況。
“這是你們廠子自己的問題，不應該求到地區財政頭上。”陳東萊從蒸鍋裡舀起兩碗飯，抽出筷子。“更不應該用違反財政紀律的手段。”
見明月照一臉疑惑之色，陳東萊向她解釋道：“這筆錢的支付沒有經過汪專員簽字，財政局擅作主張直接打款了。”
“趙乾坤嗎？”
明月照將冒著熱氣的回鍋肉放在餐桌上，解開沾滿油汙的圍裙，身下那件淡粉色的居家服完美地勾勒出其纖細的腰肢曲線。
“他向來都是康樂的心腹，平日裡對上頭可謂是百般奉承討好，這次估計也是揣摩著領導的心思行事罷了。”
見菜肴上桌，陳東萊不言，隻是一味刨飯。餐桌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須臾，他才再度開口道：
“大會開完了。按照慣例，這幾天應該就會更換省委班子。”
十月底的大會已經在前天閉幕。江安省呼聲最高的婁得道已經成功更進一步，據說將會在北院擁有一席之地，負責農林牧水方麵的業務。
這顯然是因為他在經濟改革問題取得了顯著成果，才能收獲如此大的政治回報。要知道，江安省10.6％的經濟增速，已經超越了同為西南省份的平陵、滇南和貴瑤自治區，名列第一。
至於省長陳慎行，也乘著這陣東風如願以償，具備了接任省委書記的資格，多半會在近期落實。
“你那邊有刮風聲嗎？新任江安省長似乎要從部委調任。”
見陳東萊一臉疑惑之色，明月照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刮風打雷下雨，這是我們江安在提拔乾部時的俗話。”
“此話怎講？”
明月照夾起一片回鍋肉放到碗裡。“如果組織部有意提拔某位乾部，多半很快就會傳出一手消息；但此時事情尚無定論，因此稱作‘刮風’。當然，一般的風聲隻能猜個大概，比如提拔或是平調，了解不到更深的內容。”
“如果對這名乾部的提拔進入了考察階段，那說明事情已經大致有了眉目。這時候放出的消息會更為準確，往往會精確到他將要被提拔到的崗位。江安人把這個稱作‘打雷’。”
陳東萊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下雨指的就是組織部正式出文件吧？這種比喻確實很形象。”
“我們行署辦之前一直以為彙川的雷海潮書記會接慎行省長，沒想到上麵居然另有打算。”
他對雷海潮還是很有好感的。雖然沒和他親自見過麵，但這位改革先鋒甘願第一個吃螃蟹，率先建立彙都工業開發區，這已經說明了他在經濟治理上的能力。
“雷海潮還差一級省委副書記的台階沒登上，不可能輕易讓他解決正部級的。按他的年齡，退休前能解決省委副書記，就算謝天謝地了。”
聽到她的解釋，陳東萊似乎想起了什麼，放下筷子，趕忙問道：
“省人大那邊會有動向嗎？我記得邱主任已經七十多了吧？”
明月照點了點頭，眼神似乎有點飄忽：“他肯定會到點離職，隻不過接任者還不確定。省裡不少年齡到站的常委都有心競爭一番。”
一旦康樂後麵的這位大佬正式離任，他在省委中的影響力勢必會大幅度衰減。這樣一來，原先被死死壓製的江自流，就有能夠輾轉騰挪的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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