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醫生來了。”
他擰開把手,向內推開,光線暗淡的室內,床幔披散,血腥味濃鬱。
層層疊疊的輕紗裹著一個小小的、蠕動著的黑影,屋內很暗,隻有門外落進去的微光,照亮室內家具的輪廓。
“我要開燈了,小姐。”
管家輕聲開口,隨之按下開關。
柔和的白光掃開室內的黑暗,粉色床幔下的黑影不再蠕動,像是被定住一樣,從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嗚咽。
“莫先生,麻煩你了。”
管家微微躬身,走出門外,拉上房門。
裝修精致的臥室裡儘是夢幻的粉色,高高的床架上披著床幔,床柱上雕刻著古典的花紋。
“嘩啦……”
床上響起細微又清脆的金屬碰撞響聲。
黑影微微動作,床幔一晃,層層疊疊往兩邊散落,露出半邊白嫩的臉蛋。
卷曲的金發,碧綠的眼眸,還有小巧的鼻梁,宛如精致的洋娃娃,然而破壞這一切的是,她嘴唇上沾著血和碎肉。
腮幫子緩緩鼓動,發出嘎嘣的咀嚼聲,少女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口的青年,停止咀嚼。
“你好。”
她張開染著血的紅唇,口腔裡掛滿血淋淋的生肉,牙齒尖利。
床幔散開,露出拷住她四肢的鎖鏈,以及皮膚上爬滿的黑色線條。
密密麻麻的線條從胳膊一路爬到脖頸,往下巴蔓延,莫離走到床邊,掀開床幔,看見小半張腐爛的臉龐。
醜陋又可怖。
少女靜靜地用一隻碧綠的眼眸盯著他,見人麵無表情地掏出手套,戴上,然後取來茶幾上的醫藥箱。
“你好。”
莫離簡單地回應一句,拿出器具開始做能做的檢查。
用鑷子翻開腐爛腫脹的爛肉,他看到一條條深邃的黑線,在放大鏡下微弱地蠕動、前進,往少女完整的半邊臉下緩緩爬行。
這跟他學習過的知識沒有一點對得上號。
莫離內心淩亂,表麵上還是冷靜地放下爛肉,從少女胳膊尋了一塊表皮的皮膚,抹上消毒酒精。
“你什麼時候出現症狀的?”
他取出一支麻藥,注射,然後摸出輕薄的手術刀,刀尖抵上一小塊黑色的皮膚。
“兩周以前……”
她眼眸打轉,好奇地注視著莫離的動作,見銀亮的刀刃劃開皮膚。
不疼,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側臉輪廓無可挑剔的青年眼睫半垂,認真地操作著手術刀,避開重要的神經和血管,動作迅速地往裡切入,一直深入到黑線所在的地方。
割斷,取出。
一小截黑色的不明物體被鑷子夾到半空,蠕動掙紮,然後迅速地安靜下來,逐漸褪色。
變回肉色。
莫離皺了下眉,還是收好這一小塊肉,給患者縫好創口。
“你當時接觸過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對自己的病有沒有什麼想法?”
“一個人。他說我父親做了錯事,我要承擔他犯下的罪,這樣他以後才能前往極樂園而不是下地獄……”
少女微微歪了下腦袋,露出身後餐布裡一塊新鮮帶筋的動物肉塊,有些執拗地開口,“我沒有生病,這是詛咒。”
她表情認真。
“詛咒?”
莫離擰眉,桃花眼眯起,對這不科學的狀況感到無從下手。
他注視著少女,慢條斯理地說,“醫生可治不了詛咒。”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