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到的時候,柳書藝已經躺在病床上,被推進類似於核磁掃描的圓筒形機器。
阿肆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呈現出來的圖像和數據,分析她的身體狀況和異能強度。
經過改造的機器可以對異能進行精確檢測。
屏幕上的圖像直觀地呈現出異能的等階,黑白的人體被一層青色覆蓋,非常濃鬱的、像油畫裡山巒的青。
莫離站在它背後,靜靜地看著屏幕。
“接近五階。”
阿肆頭也不回地說,“帶她在外麵磨煉幾天,應該可以順利進階。”
五階。
這已經和莫離同階。
他沒有說話,隻是眼睫顫了顫,眼底倒映著兩個小小的、發光的電腦屏幕。
“您要試一下嗎?和您同階的話,也許可以修複您的軀體。”阿肆轉動椅子,視線從屏幕移動到身後的青年身上,“大腦由您自己修複。”
“……到時候再說吧。”
莫離抿了抿嘴唇,移開視線,看向掃描倉裡緩緩滑出的女人。
他的情況很複雜。
複雜到幾乎脫離醫學和生物學的範疇,所以很難指望一個治療係的異能者。
況且,他現在可以呆在這具新的軀殼裡,治不治本體其實什麼都不會影響,本體隻要不死就行。
這樣他的分身就能活上十幾二十年,然後跟世界一起毀滅。
“好的。”
阿肆點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檢查室內坐起來的柳書藝,問,“您要回避一下嗎?”
“不用,我想和她談談。”
……
人類小護士取下柳書藝手指上的血壓檢測器,低眉順眼地退出門外,掩上房門。
“有什麼事嗎?”
柳書藝坐在床邊,雙腳套進拖鞋裡,虛踩著地麵,沒有抬頭。
她隻能看見一雙套在黑色長褲裡的腿,站在自己一米開外的地方,白色的衣擺垂落到膝蓋下方。
“你想出去嗎?”
玉質的嗓音從頭頂響起,溫潤、悅耳、冰冷,沒有起伏。
像莫離給她的感覺。
永遠體麵平和,永遠冷漠不近人情。
她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意識到,有些人不是性格高冷,而是骨子裡就是種冷血的生物。
莫離關心她的身體狀況,檢查、抽血,從來都不是出於善意,隻是為了了解她的情況,判斷她適不適合成為一隻小白鼠。
她想起自己從前怕得要死,還是強撐著擋在莫離身前,說要保護他的事情。
那個時候,莫離在做什麼?
他在以一個研究員的視角審視她嗎?還是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和愚蠢?
柳書藝不想回憶,可是她的大腦不受控製地播放他們的過往,而每一個與莫離相處的瞬間,都令她感到窒息。
為什麼呢?
他不是人類嗎?他不存在情感嗎?
“柳小姐。”長久的沉默中,柳書藝再次聽到頭頂響起聲音,“你想出去嗎?”
“……”柳書藝沉默片刻,手指握緊床沿,“我不想。”
她聲音嘶啞,喉嚨裡像是抵著什麼東西,心臟下沉,胃裡泛酸。
她太難受了,她想逃離這裡。
她沒有辦法麵對莫離,再多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