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殺入語文教材的狠人,柳宗元是義務教育硬核安利給每個學生的文學大家,畢竟他的《小石潭記》和《捕蛇者說》不僅要背誦,多半也是考試要點。而大家最早讀到柳宗元,大概是小學課本裡的那首五言絕句《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大概是千年來把孤絕寫神了的20個字,雖然早已爛熟於心,但偶爾重讀一遍,依舊會頭皮發麻。
千山萬徑,鳥絕人滅,一葉扁舟載著蓑翁,飄在白茫茫一片的江心,蓑衣上、鬥笠上都覆蓋著雪,蓑翁閉目不語,獨釣寒江。】
“這詩真不賴,孤獨寂靜,皚皚白雪,倒不失一副美景。”
“天幕講述的哪有一個是平平無奇的人。”
“後世學子都學他的文章,羨慕啊,這可真是名留青史了。”
“是柳河東啊,那天幕將他也就不奇怪了。”
【而柳宗元在永州寫下《江雪》的時候,他母親剛離世不久,都說父母是擋在死亡麵前的一堵牆,而柳宗元的牆沒了,他開始直麵死亡了。他青梅竹馬的發妻也已經過世多年,就連續妾和女兒也相繼去世,上無雙親,下無子嗣,旁無枕邊人。
而在仕途上,他被貶永州之前,皇帝就下詔縱逢恩赦,不再量移之限。意思就是即便天下大赦,柳宗元也不在赦免的行列中,所以,柳宗元寫江雪時的心境都不僅僅是孤獨了,應該是寂滅。麵對群山,他是天地之間一孤客,若不是千裡之外,還有個叫劉禹錫的摯友還牽掛著他,柳宗元就真成了斷線風箏了,也正是這千萬孤獨,成就了極致絕美的詩篇。】
“哦喲,這是犯了多大的罪,赦免天下都不包括他。”
劉禹錫躺在塌上輾轉反側,聽著天幕的聲音心中焦急萬分,做官免不了要被貶的,他生性樂觀,貶官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可他清楚子厚,那樣的人被貶,定是鬱悶至極,又是一個人,難解煩悶之情。
而且“縱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子厚聽到這些該是什麼心情啊。
劉禹錫再也抑製不住心情,當即寫了一封書信就要信鴿送到柳宗元那裡,哪怕明早就能見麵,他也等不了那一刻了。
【公元773年,柳宗元出生在京城長安,跟辛勤三十年才在長安買房的韓愈不同,柳宗元的起點就是彆人遙不可及的終點。他出自河東柳氏,家族世代為官,也不乏有宰相級彆的高官,縱然是到了他父親柳鎮這裡有些衰落,但也在長安積攢下了雄厚的家業和名聲。他母親出自範陽盧氏,更是唐朝五姓七望中一等一的大族。
唐朝很重視門第出身,這也是為什麼韓愈自稱韓昌黎,柳宗元自稱柳河東,而劉禹錫自稱劉中山,都是把自己的郡望出身亮了出來,不管血脈遠近,有個名頭響的家族,混長安也容易很多。當然除了出身好,還得自身夠硬,柳宗元13歲時,恰逢李懷光叛亂被平定,朝中有個姓崔的禦史中臣,請柳宗元代筆寫一篇賀表,上書皇帝。
柳宗元寫下了《為崔中丞賀平李懷光表》在長安文人圈一炮而紅,被稱為奇童,所以文學天賦這東西啊,真是不講道理,但凡能青史留名的,幾乎個個開掛。】
韓愈:禁止拉踩!?????你們以為買房很容易嗎,長安的房價多貴啊!
“五姓七望哩!不愧是大家族,什麼時候我也能當一回大家族裡的少爺。”
“就你?下輩子都不可能。”
“嗬,你可彆小瞧我,我祖上可是滎陽鄭氏!”
“滎陽鄭氏?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人那麼大個家族怎麼就出了你這個窮親戚?”
“是啊,還祖上,八百年前的祖上了吧!”
“上書皇帝的東西讓一個舞勺之年的孩子寫?這要是寫錯了可是掉腦袋的事。”
“不然怎麼是神童呢,不僅寫了還寫的極好!”
“不行,我得回去再瞻仰下河東學生的《柳河東集》”
【公元793年,21歲的柳宗元進士及第,一步踏上青雲路,跟他同年中進士的還有劉禹錫,兩個未來福禍與共的難兄難弟,冥冥中命運已經捆綁在了一起。也是同一年,父親柳鎮在柳宗元身上,看到了河東柳氏中興的希望後病逝,柳宗元為父守喪3年後,被安排到秘書省當校書郎。
兩年之後,他又通過了吏部銓選考試,當上了從九品的集賢殿書院正字,真正算走入了政壇。僅僅三年之後,二十九歲的柳宗元,就已經乾到正六品的藍田縣尉了,柳宗元升職就跟坐火箭一般,越升越快,兩年之後,他又回長安當上了監察禦史裡行,相當於進入中央紀委。監察百官,品級不高,權力極大,在禦史台,柳宗元、劉禹錫、韓愈三人成為了同事,關係好成了鐵三角。】
“升這麼快,這怎麼和彆人做官不一樣啊。”
“還是重要官職,監察禦史可不得了。”
韓愈劉禹錫:出場費給一下?.?
【隻是韓愈很快就因為炮轟京兆尹李實隱瞞關中旱情,而被貶到連州陽山縣去了。柳宗元和劉禹錫也逐漸認識到,此時大唐經曆安史之亂,已經失血過多,李氏皇族正在失去對唐帝國的掌控,宦官、藩鎮、權臣,三方博弈還在不斷削弱大唐的國力。平步青雲,年少有為的柳宗元,自然也有挽狂瀾於既倒的理想,於是柳宗元和劉禹錫,加入到了革新派王叔文的政治集團中,而王叔文更是太子李誦的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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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805年,唐德宗駕崩,太子李誦繼位,也就是唐順宗。王淑文包括柳宗元,劉禹錫都受到了提拔重用,柳宗元升任禮部員外郎,他成為了實權人物,參與到了王叔文主持的永貞革新中去。革新派抑製藩鎮,罷黜五坊宦官、整頓稅收,並且計劃收回宦官和藩鎮的兵權。】
李治皺眉,這後麵的唐朝真是到頭了,不處置隱瞞旱情的人,去貶韓愈,朝堂內外也整不好,這個唐德宗乾什麼吃的。哦,忘了,這個李適不是向吐蕃借兵平叛的嗎,那也不奇怪了。
李世民選擇性耳聾,這幾個人不錯,還能乾出一些實事。
【在皇帝的支持和大量能臣乾吏的力挽狂瀾之下,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宦官和藩鎮內外勾結,直接讓唐順宗歇了菜,被迫成為太上皇,將皇位禪讓給了太子李純。李純也就是唐憲宗,繼位後第一件事情,當然是清洗順宗皇帝的近臣親信,永貞革新也僅僅持續了180天就結束了。當然唐憲宗其實算是中晚唐時期有作為的君主了,他開創了元和中興,後來他搞的那一套,基本也就是延續了永貞革新,所以柳宗元他們的政策和理想本沒有錯,隻可惜跟錯了人。
以王叔文,王伾為首的八人被貶到各地當司馬,柳宗元被貶為永州司馬,劉禹錫被貶為朗州司馬,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二王八司馬事件。柳宗元的青雲路從此斷裂,但往往偉大的文學都是從貶謫流放開始的,文人不幸文學幸。】
“這才多久就成太上皇了,這個唐順宗也不行啊。”
“這個唐憲宗既然算是延續那個改革,怎麼還要清洗他老子的親信啊?”
柳宗元聽到他跟錯了人,心中波瀾不驚,天幕講的是他既定的路線,那如果他改變了又是怎樣的呢?
【如果沒有永州十年,大概唐宋八大家就變成七大了,語文課本裡也就不會有《小石潭記》、《捕蛇者說》、《黔之驢》等等,當然也不會有那首孤絕千古的《江雪》。所以這是文學的幸事,是湖南永州的幸事,但卻是柳宗元的不幸,柳宗元帶著六十七歲的老母親和五歲的女兒,跋涉三千裡走到湖南與兩廣交界的永州。
當時的永州人煙稀少,毒蛇蟲鼠橫行,柳宗元在《捕蛇者說》中寫道“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儘死,以齧人,無禦之者”雖然毒蛇咬死的人很多,但當地百姓寧願冒死捕蛇,也不願繳納賦稅,可見中唐時期的苛捐雜稅,已經到了猛如虎的地步了。
柳宗元也感歎“嗚呼!孰知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而柳宗元在永州的日子也不好過,宦官之身連個住所都沒有,一家人隻能寄宿在龍興寺。隻是人一旦走背字喝涼水都塞牙,五年內,隆興寺四次遭遇火災,老母親也在來回折騰下,到永州半年就去世了,五歲的女兒和續妾也相繼染病去世。】
“不是都改革了嗎,還有苛捐雜稅,這改革什麼了?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
“五年內,四次火災還是寺廟,不會招惹上什麼禍端了吧?不請個道士和尚的來看看嗎。”
“萬一是人為的呢,這也太巧了,哪家寺廟能這麼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