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鄭長工並沒聽小五的話,他直接追上督學,攔在了前麵。一看有人攔車,那趕車的年輕人就說:“什麼人,為什麼攔車?”
鄭長工說:“剛才在宋太公家裡,你沒看見我嗎?我是宋太公府上的,我有事找督學大人呀。”
那督學說:“哦,我看著有點麵熟,什麼事啊?”
鄭長工就說,“宋太公啊,一生氣,把你給他的那個什麼通報給撕碎了,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呢。太公太生氣了,都氣的快要暈過去了。你看這事給鬨的吧。這不,氣過去了,又攆著我來找您再要一份呢,您還有嗎?”
督學說,“就那一份,這樣的東西能有多餘的嗎?”
鄭長工說:“要不我跟您回學校去拿一份啊?”
督學說:“學校也沒有多餘的,我把情況給你說說吧。”
於是那督學就把宋大海違紀的幾件大事告訴了鄭長工。鄭長工這才騎著騾子悠哉遊哉的先到河邊逛了一個多時辰,看看已經午後,這才回到了宋府,先到長工屋裡去吃了飯,估摸著老太公睡午覺起來了,他才來向太公彙報。
太公正在喝茶,一看鄭長工回來了,就呷了一口,放下茶碗,急切地問:“怎麼樣?要來了嗎?”
鄭長工:“回老爺話,沒要來,人家沒有了。”
太公一聽,梆的一拍桌子,“我讓你去乾什麼了?你這點事都辦不了?”
鄭長工道:“人家沒有多餘的,我之所以回來的晚,就是因為我是跟著人家又回到縣學,去找了半天沒找到。督學說,大門口貼了一份。我到大門口一看,果然貼了三張。我不識字,央求一個正看著的年輕人,讓人家念給我聽,我差不多都記下來了。”
太公就說:“那好啊,既然你有這麼好的記性,你就給我說說吧,都說了些什麼?”
鄭長工看了大海一眼。太公說,“你不用看他,你隻管說。”
鄭長工就說,“我聽了一下,也沒啥了不起呀,不就是少爺又請了兩次假曠了一次課嗎?這麼處理少爺,是不是太過分了?”
太公:“那他請假曠課乾什麼去了?”
鄭長工:“那通告上說,一天去趕集,還有兩天呢,不知道乾什麼。說是因為屢教不改,給個退學處理呢。老爺,我覺得縣學的這些人也太古板太過為了吧?就請兩次假,曠了一天課就把人給趕回來了,不像話吧?”
太公:“人家怎麼不像話?國有國法校有校紀,人家不能總看在我這老麵子上,再袒護這孩子吧?哼!”
一邊站著的宋大海,向鄭長工投去了兩瞥感激的目光。他感激鄭長工隨機應變幫他開脫,要不然,讓爺爺知道了事情真相,爺爺要不扒掉他的皮才怪呢!
原來他這一次回到學校,前三天確實是下決心要兌現對爺爺的承諾,也想著要真正按他麵向祖宗們說的話去做。當然他不相信爺爺說的祖宗們在天之靈什麼的,他在泰安的時候就聽人說過,人死如燈滅,死了之後啥都沒有,什麼靈魂什麼鬼,那都是糊弄人的,糊弄那些迷信的人、那些幼稚的人、那些沒有知識的人。可要糊弄他宋大海,雖然他年齡不大,可也糊弄不了啊!
第四天上午,下了第一堂課,他去廁所回教室的時候,半道上被一個同學喊住了,說:“宋大海,學校門口有人找。”
大海一聽就知道,肯定又是宋大膽,彆人不會在這個時間來找他,再說彆人也不敢到縣學來找人,他隻“噢”了一聲,就向學校大門口走去。一看,果然是宋大膽,還有朱鐵拳,隻不過朱鐵拳頭這回帶了一頂帽簷很寬大的帽子。宋大海在這一瞬間就淪陷了,畢竟是最要好的朋友和兄弟呀!從他回家算起,前前後後已經快十天沒見麵了,遠遠的,宋大膽和朱鐵權就一起揮著手,翹著腳,大聲喊著:“大海兄,大海兄長!”
大海也加快腳步,出了校門,三人就來到大門旁邊一棵碩大的銀杏樹下,宋大膽和朱鐵拳每人照著的宋大海的背上咚咚就是兩拳。打過之後,朱鐵拳才說:“嘗到鐵拳的滋味了嗎?你小子啊,我們尊你為兄長,你倒好,藏起來不見麵了!你知道我們多想你嗎?我們簡直是想的茶飯不香、覺也睡不著。你這是折磨我們呀!”
大海跺了下腳,笑了笑說,“哎呀呀呀,有這麼嚴重嗎?簡直是誇大其詞嘛。我不是也想你們嗎?這陣子學習太緊張,回家的時候爺爺又叮囑的死,把我拉到祠堂麵前,向祖宗們發了誓的,我都不敢出校門了。”
宋大膽就說,“哎呀呀,聽你這話,你爺爺是個老頑固吧?這學呀,上多了就愚了。我給你說哈,你看到縣太爺了沒?那可是進士出身,在這裡當九年縣令了,就是升不動,這個縣令當的也不舒心,上麵經常罵他,弄不好就該把他給撤了。他讀多少年書?聽說考中進士的時候就已經四十六歲了,如今都五十有五了,光讀書就讀了快四十多年,多沒意思啊。兄長你就甘心把火紅的青春年華,斷送在這整天不見天日的什麼三寸教室裡?沒意思,真沒意思。你看你爹,人家在梁山上那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女人想要幾個要幾個,想要什麼,就到哪個縣、哪個州裡去,轟轟烈烈乾一把,把那些州官縣官打服了,弄上東西就跑,官府也無可奈何。咱們要是像你爹他們那樣發展起來了,咱們不也可以嗎?一輩子就這麼幾年啊,你就甘心讀那個死書,讓自己窩窩囊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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