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的耳朵雖然有點背,但對大龍的話,還是聽到了一些,隻是不能連貫起來,便一半聽一半猜,僅憑聽到的這些,就覺得很不順耳。宋江已經聽不下去了,也忘了是在爹的跟前,就“呯”的一聲,可勁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住口!滿口胡言!太放肆了!”
猶如一聲驚雷,震得宋清和大龍渾身一顫。太公聽清了宋江的話,再加這重重的拍擊聲,震得他猛一哆嗦,兩眼驚恐地看看宋江,再看看大龍。他從宋江的眼裡看到了戾氣,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怒氣和火氣。在他的眼裡,宋江從小就是個聽話的孩子,也是個懂事明理的人。他為人謙和,說話和風細雨,做事周到嚴謹。在他麵前,宋江從來沒有發過火。他不明白為什麼兒子在跟他自己的兒子相處的時候,卻總是擦槍走火,都沒有好臉色,也沒有好聲氣。
常言說,知子莫如父。太公自認為對宋江是了解的。兩個兒子都是很聽話很孝順的。可為什麼打從有了這個孫子,兒子似乎變了個人。他知道,如果任憑兒子和孫子這樣僵持下去,就不但是爭吵,還會有不可預測的局麵。因為太公清楚,兒子雖然在他的麵前、在親戚鄰居麵前是和善的好脾氣的,可是也有他的另一麵。如若不然,他怎麼能夠殺了他的媳婦,又怎麼能在江州惹怒了朝廷被判刑處斬呢?既然這樣,就不能讓這火繼續燒,得給他們滅火。他想接過話來,給兒子降降火,壓壓氣。
可他剛要開口,大龍卻接過了爹的話,聲音也高了一大截,並且像連珠炮似的,衝著宋江轟了過去:“我怎麼滿口胡言了?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從打你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個你的兒子宋大龍,你就想辦法要管住我,要治住我,要讓我在你跟前像個小狗小貓一樣,順從你,凡事求著你,哪怕你放個屁,我也得說是香的。不管我做啥事,你都看不慣,你都不認可,你想訓我就訓我,想整治我就整治我,想給我捏個什麼罪名,就是個什麼罪名。哦,不錯,自古以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是我爹,我是你兒子,我應該順從你,任何事情任何時候我都得順從你,就算你讓我死我也不能不死。可我是宋大龍,不是王大龍張大龍李大龍。雖然我是你的兒子,可從我小你管過我、養過我麼?你兩次把我弄上梁山,還不都是為了你自己?為了讓你有個繼承香火的兒子?這一次你救了我,我感激你,可你為什麼救我?我娘她是怎麼死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我當傻瓜,我本不想說這些,我也想著當一個順從你,孝敬你,讓你滿意高興,讓你為之自豪和驕傲的兒子;可是你得寸進尺嘛,就想整我。我願意這樣嗎?我願意讓你生氣,我願意讓爺爺擔驚受怕嗎?我還要給你說,我長大了,我都二十了,你甭想再像以前那樣,時時處處管著我,凡事都要聽你的,辦不到,休想!”
大龍這一番話,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直戳宋江的肺管子,都像一根鋼針紮在他的心尖上。本來他憑空撿了個兒子,他感到很欣慰很自豪,也很滿足;不管怎麼說,他對得起祖宗,對得起爹娘,給他們留了後;他在梁山上,也是為數不多有兒子的。因此他就想管好他,讓他為他們宋家爭光爭臉光宗耀祖。這一次,他原本想著,用家法懲罰他一下,讓他知道錯了,以後不再胡鬨不敢瞎折騰,也就可以了;哪想到自己沒有說幾句話,就惹得他像個瘋狗一樣。宋江的火再也壓不下去了,騰騰的往上拱,隻見他扶著桌子沿兒的手,像狂風一樣抖,兩腿也在抖索,那顆心似乎要竄出來一樣,隻見他用左手按著桌子角,使勁撐著站起身來,右手食指指著大龍:“你,你……!”
他這樣的表情和語氣,本以為能鎮住大龍,可大龍卻往前跨了一步,挺起胸脯,揚著臉,下巴幾乎抵住了宋江的食指,那雙原本漂亮的眼睛此刻卻噴著火一樣,說到:“我什麼我什麼?你想把我怎麼著你就怎麼著吧,我就這麼一條命,我不怕死。我生下來的時候,如果沒有我姥娘早就死了。來吧,你想怎麼著?你若想要我的腦袋,給,給你!”
此時太公也看懵了,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兩個膝蓋,還有後腦勺都像被火燒著一樣。他已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隻用右手扶著桌子角,吃力地站著看著。宋清早已站站在了宋江和大龍中間,隻想隔開他們,以避免二人發生肢體衝突。可大龍的話,徹底激怒了宋江,他像爆發了的火山一樣,隻見他雙腳往上一翹,掄圓的胳膊照著大龍的臉上“啪”的就是一巴掌。宋江武功並不多麼高強,但他是練過的,手掌的力氣也夠大,再加上他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打出來的這一掌,要擱一般人,要麼被打倒,要麼被打暈。大龍被打得趔趄了一下,卻立即又挺直了腰板,往前挺了挺下巴,咬著牙說道:“來,來吧,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我也是個廢物,廢物活在這個世上有什麼意思?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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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看到這裡,就揮舞著兩手,想撲過來擋住。可就在他兩手揮動的同時,宋江的巴掌又打了出去,大龍的額頭又挨了重重的一擊。也就在大龍往後晃動了一下的同時,隻聽得咕咚一聲,太公側仰著跌倒在了地上。宋清第一個看到,立即搶上前就去拉太公;見此情形,宋江也懵了,少頃,轉身撲到躺在地上太公身上,大喊了一聲“爹”;大龍站在那裡,呆了一樣,直愣愣的看著;此時隻聽宋江對宋清說:“快去,讓管家趕緊把安道全叫來!”
聽到宋江的喊聲,宋清急惶惶地跑了出去找管家,宋江則跪在地上,先用手試了試鼻息,又用摸了摸太公的脈搏,發現沒有呼吸了,但脈搏還在跳動,宋江知道,生命暫時沒有問題。可是情況十分緊急。應對這種情況,宋江有一定的經驗,最重要的是不能動病人的頭和身體,必須抓緊時間搶救,可不懂醫的人是不能隨便動手搶救的,因此宋清出去之後,宋江除了探鼻息、摸脈搏,掐人中,之後就不敢再動了。
大龍先是呆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後來見二叔出去了,他就也跪到了爺爺身體的另一邊,跟宋江對著,二人誰都不說話。
過了大約有一刻多鐘,安道全提著藥匣子來了。進門先對著宋江行了個鞠躬禮,滿含歉意地說到:“大寨主,我這一路跑來,有點兒慢了,請您多多包涵哦。”
其實宋江心裡清楚,人家跑的並不慢。管家跑到養病院,再帶著他跑回來,前後總共才一刻多鐘,這速度已經夠快了。
安道全說著就做了個讓宋江和大龍讓開的手勢,宋江宋清和大龍,還有原本在門外偷聽動靜的雲娘、水仙和二夫人都躲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靜靜的看著安道全為太公把脈診病。
安道全跪在地上,半眯著眼睛,把了一會兒脈,然後又用手掌心貼在太公的腦門上、人中處,分彆測試了一下,就問:“老人家平時頭暈嗎?”
宋江就看宋清。宋清點點頭說:“有過。”
安道全又問:“有沒有因為頭暈跌倒過?”
宋清搖搖頭:“這倒沒有。”
安道全說:“這是突發性的。可是平時一定有先兆。這是中風啊,太快了,太快了。”
安道全站起身,看了看周圍,對宋江說:“大寨主啊,這裡的人沒有外人吧?”
宋江說:“沒有,有什麼事你儘管說,都是家裡人。”
安道全:“老人家高壽啊?”
宋江:“七十有三。”
安道全:“正好應了那句七十三八十四的老話呀。看老人家這身體,定是挺棒的,可是這種毛病呢都是意想不到的,來得快也凶,一旦發病,救治的時間都沒有啊。這發病多長時間了?”
宋江:“你來的時候,也就有一刻多鐘吧。”
安道全:“按說不應該這麼快呀,生氣了,著急了,還是受到什麼刺激啦?”
宋江咽了口唾沫,皺了皺眉頭,狠狠的瞪了大龍一眼,隻說道:“老人家的性格很平和,一般不生氣不著急,今兒是著急了,突然的。哪想到哇!你看著怎麼樣啊?快快給他開點藥,我讓人去抓,要不就把他送到養病院裡去?”
安道全:“大寨主啊,請原諒我說話實在,老人家已經去享更大的福去了。老人家年過七旬,也是高壽了。”
宋江想,我剛才摸脈的時候,還行嘛。於是,便又伸出手去摸老人家右手的脈搏。可這一摸才發現,手已經涼了,脈搏沒了。這麼快就沒了?這個念頭一閃現,宋江的手猛的一抖,太公的手就從他的手心裡滑了出來,耷拉下去了。宋江仰天長歎一口氣,雙淚就嘩嘩流了下來。宋江雖然隻是無聲地流淚,可宋青看得清楚,宋清便明白,爹沒了。於是就“卟嗵”一聲跪下去,長長的喊了一聲:“爹呀!”就放聲哭了起來。宋清這一哭,大龍知道是真壞事兒了,就撲在地下磕頭,連磕了九個頭,一邊磕一邊喊“爺爺”,三個女孩子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大龍跪在地下磕頭,也隻好隨著大龍磕頭,一起叫喊著“爺爺”大哭起來。哭聲瞬間在院子裡傳開。管家,傭人們,宋江帶來一直在院子裡守著的呂方郭盛,還有兩個衛兵都跑到門口,一起跪在門外。
安道全說道:“老人家也是有福之人呐。一來高壽,二來驟然離世,雖說有些猝不及防,可也沒受罪,這才是一生修來的福呢。如此說來,子女們也不必太過悲傷了。準備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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