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段記憶讓你這麼痛苦,為何不忘的乾脆一點,竟還對一個替身念念不忘的留在這裡,甚至用一百年的期限來折磨自己…”
………………
48小時前的夜晚,接第34章結尾)
11樓的房間,穿堂的是夜晚的冷風,吹起的是百年前被隱藏的記憶…
微小的汗珠在他額間流淌,緊皺的雙眉下是一雙緊閉卻惶恐不安的眼睛。
一百年的期限又到了,這如約而至的記憶再次衝入了嘉洛的大腦,或者說是x的大腦,在他腦海裡掀起一場又一場腥風血雨的駭浪。
或許就像時空怪嘲諷的那樣,他應該忘的乾脆一點,他知道他可以,他也有這個能力,但他舍不得,一百年的期限已經是他給自己最大的寬忍。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在意識痛苦窒息的邊緣本能的發動能力冰封這段痛苦卻又摯愛的記憶,卻永遠都不舍得徹底的忘記…
他是在折磨自己?或許吧…
又或者說,他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將思念化成利劍,再將這把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等待著一場能夠說服自己放下的自我救贖…
他不記得自己失敗了多少次,或許是10次,或許是50次,又或者是100次…
總之多到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也模糊了記憶中那個人的臉,然後一次又一次的“死”在思念裡,“死”在被短暫遺忘的記憶裡…
或許思念早已變成了執念,但他連思念都放不下,更何況是執念…
就像他曾經穿梭在各個時空不斷尋找的身影,就像他用自己的力量維係了一百多年的腳下的這片土地,就像他一次又一次的冰封自己的記憶,不斷的逃避,卻又不斷的想起…
那麼這次,思念那把劍還會再次將他“殺死”嗎?
這把劍是會像之前一樣又一次的在他意識的脖上留下一道血紅然後被拋在身後?還是會被他緊握在手中同他一起走出這時間的迷霧?
……
緊閉的眼皮下是一雙不斷在回憶中遊走的雙眸,一段又一段往事敲打著他砰砰直跳的心臟,又漲又痛…
隨著心臟的跳動,他看到的…
是一位紅袍白馬少年將軍的相知…
“我知道,你並不是奸惡之人,同我一起走吧…”)
是殿堂之上佞臣小人的汙蔑…
“…捉拿叛將上將軍!”)
是眾目睽睽下毫不猶豫站出來的身影…
“…他不可能背叛星國!”)
是一位亡國將軍的領命自證…
“…願親自帶兵出征討伐南境暗國叛軍,以證清白!”)
是殿堂上揚起代表忠義的染血戰袍…
“…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是鮮血噴灑在屹立不倒的將旗…
“…不能退縮!”)
是生死邊緣時營外響起的熟悉話語…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
是由弱變強來自援軍的衝鋒口號…
“…為星國榮耀而戰!”)
是寂靜天空下站立在屍山上熟悉卻已無言的身影…
“……”)
是單膝下跪,是君前叩首…
“蕭…”)
是沒能護其周全的悔恨…
“…都怪我…”)
是末代王朝下性命相依最後一刻許下的彌留誓言…
“…來世再見…”)
是呼吸停止時…
並排屹立在屍山上,浴血飄揚的兩幅將旗…
以及那句,纏繞在他耳邊的惡魔低語…
“要跟我…做交易嗎?”)
………………
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了,汗水從額頭上流淌而下,墨藍色的雙眸在徘徊於眼中的淚水中閃出明亮的光。
意識恢複的同時耳邊猛然傳來的是大地崩裂的怒吼和人群慌亂奔走的尖叫,這個他用力量維係的世界又差一點要在他陷入回憶意識朦朧之際坍塌了。
他猛的坐起身體,大口的喘著氣,大腦和心臟還徘徊在記憶裡沒有回來,可他的身體卻已經在意識的帶領下閃出白色的光。
刹那間,無數根纏繞在他身上的透明絲線在白光的照射下現出了身形。
他低垂著頭,一隻手卻已經緩緩抬起伸向了眾多絲線中斷裂的一根,然後在“召喚”中再次將其延長纏繞回到他身體上,然後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直到所有斷裂的絲線都被再次綁緊纏繞,他慢慢放下了手臂。
大地不再晃動了,地震停止了,尖叫消失了,一切好像都恢複了原樣,纏繞在他身上的絲線隨著他暗下去的白光一同再次消失在了空氣裡。
“蕭…”,藍黑色的頭發低垂在他眼前,他的大腦也在這時從記憶中回來了,他在口中輕輕念著記憶中身影的名字,又在奪眶而出的淚水中哽咽。
思念的利劍再次架在了他脖子上,積攢了百年的感情與自責不斷的挖著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