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單刀,一個瀕臨滅絕的黑豹家族的後代;一個從記事起就被流轉在黑市裡的“商品”。
父母的樣子在我腦海中早已變得模糊,“單刀”這個名字是誰給我取的我早已不記得。我甚至不知道我多大,可能10歲,又或許是12?
我所知道的,就隻有我是一個已經過了氣的,在黑市上不好被賣出的“商品”,這一件事。
我所熟悉的,就隻有一個扣在我脖上的,陪伴了我十多年的鐵圈,這一個物件。
十年光陰,顛沛流離,輾轉多次。
我見過很多人,卻沒一個人真心同我講過話。我去過很多地方,卻從沒走出過周身鐵籠這個方寸之地。
漸漸的,我產生了很多或許不該存在的幻想和期待。
每當夏天,陽光照在我窩在籠中的身體上時,我會幻想有一天我能將整個身體攤開在陽光下,感受熱量曬透我僵硬的四肢,感受陽光穿透我的身體。
每當冬天,雪花透過鐵籠的縫隙飄落在我鼻尖時,我會期待有一天我的雙腳能踩在皚皚白雪之上,感受寒冷滲入我的腳心,感受刺骨鑽進我的身體。
但常年生活在鐵籠裡的我,又怎會知道我產生這些幻想和期待的原因。
可慢慢的,或許是因為我隨時間成長的身體變得不再適配這個小小的鐵籠,或許是我看過了太多在籠外的人奔跑歡笑。
總之,我知道了一個詞——自由。
原來,我幻想的並不是陽光,我期待的也並不是白雪…
原來我想要的,是自由。
是在陽光下奔跑的權利,是在藍天下呼吸的痛快,是掌握自己命運的,自由!
所以,我開始不斷反抗,我開始試圖掙脫鎖住我的繩索,我開始撞擊困住我的鐵籠。
我,開始逃跑。
但…繩索太粗了,鐵籠太硬了,而我…太小了。
一次次的頭破血流,換來的不是陽光的暴曬,也不是白雪的寒冷,而是空了的碗盆,是斷水斷糧的懲罰,是一個更大的,能夠適配我的,嶄新的鐵籠。
就這樣,在一次次的饑腸轆轆中,我逐漸失去了反抗的力氣,身體也為了自救而自動開啟了“節能模式”,讓我不斷的陷入昏睡以忘記饑餓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叫喊聲,“...最多2000塊,不能再多了!”)
原來是又有人來買我了。
“2000塊...嗬...”,我在心中輕笑,“...比上次又低了3000。”
但幸運的是,買我的人來自斷家。
“斷家啊…人類的副市長之家,那…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
交易成功了,我被連同籠子一起交到了斷家下人的手上,而同時的,我也抱著對食物的渴望又一次餓昏了過去。
……
之後,我便被安排在了斷家的一個偏僻後院,重新過上了有水喝有食物吃的日子,儘管這困住我的鐵籠依舊存在。
但,我也重新有了力氣。
而且那鎖住我的繩索,終於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掙紮中變得脆弱不堪。
於是我在斷家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抓回來的戲碼,開始了。
......
終於在第13次,他們忍無可忍,抓我回來的人用鞭子抽打了我,並且學著之前那些人的樣子,斷了我的水和食物。
我想,我又要開始餓肚子了。
那晚我抱著自己受傷的身體蜷縮在鐵籠的角落,淚水不停的溢出眼眶…
我開始思念我的家人,儘管我不知道他們的樣貌,但我想念他們;
我開始思念我的族群,儘管我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存在於這個世上,但我想念他們。
我開始想念自由,儘管...我從不曾擁有過。
我本以為我在斷府裡的生活也就這樣了,逃跑、挨打、吃不飽飯,繼續逃跑、挨打,繼續吃不飽飯……
但沒想到的是,我這單調無聊又對未來遙不可及的日子,在今晚一個人的出現中,結束了。
“哈哈哈哈哈,小豹子還會抱著自己的尾巴哭啊?”
這令人討厭的語氣。
“喵吼!!”
這令人尷尬的開場。
我想,就第一印象而言,我討厭這個人,我討厭這個語氣戲謔,金色眼眸,名為應弦的人。
但…他把他的食物讓給了我,還對我說,
“……單刀,現在…我們也算是朋友了。”
一瞬間我幾乎愣在了那裡。
我沒有家人,更沒有一個可以在我身邊待夠哪怕是一個月那麼久的人,在黑市上的輾轉流離隻讓我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每個人都是獨立的,隻有利益可以讓他們結為暫時的同盟。
至於朋友……
這兩個字對於這樣一個擁有如此人生的我來說,實在太過陌生。
但他並沒有給我反駁的機會,而我,似乎也在他的連哄帶騙下,成為了他所謂的朋友。
不得不承認......
他的出現,給我的生命帶來了不一樣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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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即使是逃跑失敗被抓了回來,我也再沒有體會過長期挨餓的感覺。
因為幾乎每天晚上,應弦都會為我帶來“斷家的剩飯。”
而他,陪在我身邊日子也一天天積累,1天、2天、3天……27天、28天。
第29天的那個夜晚,我看著天邊的月亮,默數著這即將滿30天的時光,心裡居然覺有些興奮。
或許,那個討厭的應弦,會成為第一個陪在我身邊超過一個月的人。
或許,我們真的成為了朋友。
但這天,我等了很久,久到萬家燈光褪了色,久到月亮爬上高空,又被我頭頂鐵籠的鐵板遮了光輝。
應弦也沒有出現。
“原來你也……不過是跟那些人一樣…”
我看著麵前空無一人的黑暗,心裡劃過一絲冰冷。
我垂下眼眸,準備放棄等待閉眼睡覺。
可這時,忽然一聲輕歎響在了耳畔,
“哎呀?睡著的話...夜宵就隻能我自己吃了~”
是這熟悉的令人討厭的語調。
我卻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
猛的抬起頭,我一把奪過應弦手裡的包子,同時揚起高傲的下巴,一邊咀嚼著口中的食物,一邊喃喃抱怨,
“混蛋小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全然沒留意到今晚應弦神色的異常。
而他,似乎也並不想讓我察覺到他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