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心緒不寧地胡思亂想。
忽然感應到有人停在了他的魚攤前。
“夥計,這魚怎麼賣?”
不是熟悉的小小身影,而是幾道陌生的陰影。
秦二懶洋洋地帶著些許被打擾的不悅,抬了抬眼皮,從鬥笠下瞥了一眼。
是三個生麵孔,衣著氣度與鎮上的居民截然不同。
即便收斂了氣息,那種屬於外界修士與這凡俗小鎮格格不入的疏離感和隱隱的鋒芒,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失望與更加濃厚的敷衍情緒。
‘又是外麵來的修士……’
他暗自撇嘴。
‘這些人的眼睛長在頭頂上,隻看得見那些能打能殺的所謂法寶靈材。’
‘我這蛐蛐幾尾金龍,在他們眼裡怕是連路邊的石子都不如。問了也是白問,純屬耽誤工夫。’
於是,他連站起來的意願都沒有。
隻是從喉嚨裡發出含糊的嘟囔。
“自家塘裡養的,不值錢的玩意兒。看看可以,不便宜。”
他強調著“不便宜”三個字,意圖很明顯——知難而退,彆來煩我。
然而,顧長歌的目光卻已牢牢鎖定在那看似平凡的木盆和魚簍之上。
在他的識深處,鴻蒙元胎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微微震顫著!
那指向此處的因果之光,純淨而耀眼,如黑夜中的明月!
那光芒並非附著於金魚,也非單獨來自木盆或魚簍,而是以一種渾然一體的方式,將這三者包裹,共同散發著與整個驪珠秘境本源緊密相連的而磅礴的氣息!
那因果線粗壯清晰的牢牢係於此地。
毫無疑問,這看似不起眼的漁夫攤子,正是那十件至寶之一!
‘竟是這般模樣……’
顧長歌心念電轉。
‘是金魚本身神異?還是這承載它們的木盆、魚簍乃是寶物?或者……三者本就是一整套,不可分割?有趣,當真有趣。’
心中明了,顧長歌麵上卻不露分毫。
他上前一步,越過依舊在生悶氣的段仇德。
語氣平和得如同與鄰家老哥拉家常,對著蹲在地上的秦二問道:
“老哥,我誠心買,開個價唄?”
“啊?”
秦二聞言,明顯愣了一下,抬起頭,鬥笠下的臉上寫滿了錯愕。
他似乎完全沒料到,這群明顯是“大人物”的外修,竟然真的會對他這幾尾金魚問價。
‘不對啊?’
‘啥時候外鄉人也這麼識貨了?’
他下意識地再次仔細打量了顧長歌三人,目光尤其在段仇德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雖然段仇德修為被壓製,但那股曆經漫長歲月身居巔峰蘊養出的無形氣場。
以及偶爾眼神開闔間流露出讓他靈魂都微微戰栗的威嚴。
讓秦二心裡一個咯噔。
‘這老頭……竟然是大帝?!怕是不好惹。’
他更加不願與這些人產生任何瓜葛,隻想他們趕緊離開,彆耽誤了他等小平安。
強烈的排斥心理驅使下。
他故意把頭扭到一邊,避開顧長歌平和的目光,用一種近乎蠻橫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語氣,報出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離譜的天價:
“一千文銅錢!少一個子兒都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