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融天地。
一念可知過去未來。
豈會有“睡著”這種凡人才有的狀態?
‘除非……’
‘除非顧長歌的手段。’
‘不僅瞞過了小鎮的法則。’
‘連齊景春這位聖人的感知也一並欺騙了過去?!’
這想法太過駭人聽聞。
以至於段仇德自己都不敢深想下去。
他下意識地看向顧長歌。
隻見那白衣少年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仿佛剛才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此子難不成是仙人下凡?’
段仇德心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
與此同時。
小鎮某座清幽的山巒之上。
那座外觀簡陋。
甚至有些殘破。
卻終日回蕩著朗朗讀書聲的學塾內。
身著洗得發白,邊緣處甚至有些磨損的青色儒衫的齊景春。
正手持一卷泛黃的古書。
姿態從容地立於一方簡陋的木製講台之後。
他的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
如同山間潺潺的溪流。
又似春日裡和煦的暖風。
正為座下寥寥七八個眼神清澈帶著懵懂之色的蒙童。
耐心講解著《三字經》開篇的微言大義。
“人之初,性本善。”
他緩緩念道。
目光掃過台下那些稚嫩的麵孔。
“這‘初’字。”
“指的便是我們呱呱墜地。”
“赤條條來到這世間的那一刻。”
“心性如同一張無瑕的白絹。”
“未曾沾染塵世的汙濁。”
“這‘善’。”
“並非指能做出多少驚天動地的善行。”
“而是指那份與生俱來的淳樸天真。”
“那份對世界的全然信任與好奇……”
他的聲音似乎能夠滌淨人心中的浮躁焦慮與種種塵埃。
讓聽者不自覺地沉靜下來。
跟隨他的話語。
去思索那看似簡單卻直指人性本源的道理。
然而。
就在這一刻——
他那如同春風化雨般溫和流淌的聲音。
毫無征兆地戛然而止。
握著那卷泛黃書卷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若非仔細觀察。
幾乎無法發現這細微的變化。
“咦?”
一聲輕不可聞的低吟在他心間響起。
就在剛才那一刹那。
他那與驪珠秘境本源緊密相連的神魂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其本質卻高得駭人聽聞的力量波動!
這股力量波動並非尋常修士調動天地靈氣的波動。
也非什麼強橫神通爆發的前兆。
它更像是一種法則層麵的“擾動”?
不。
甚至不能用“擾動”來形容。
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一種極其精妙,卻又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撬動!
是的。
撬動!
那股力量巧妙地“撬動”了驪珠秘境堅不可摧被視為絕對秩序的本源法則!
其撬動的幅度微乎其微。
甚至不如一片最輕盈的落葉悄然觸及最平靜的湖麵所產生的漣漪那般不起眼。
若是換做其他任何時刻。
任何地點。
齊景春或許都會將其當作是秘境自身法則運轉時產生的正常“脈動”而忽略過去。
但這次不同!
這次死人了。
“嗯?!不對,搬山猿怎麼死了?”
死了。
一尊肉身修煉到大乘境界的妖王。
在這小鎮法則壓製下。
其生命力也遠超尋常凡人千百倍。
就這麼死了!
“而且還是個煉虛的小輩乾的!”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