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日不停地練琴,師殷殷勉強能彈下來一首小調,但她的指尖也磨得紅腫。
她摩挲著脹痛的指腹,初秋的風仍有些悶熱,使她感到煩躁。
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她練這琴做什麼?練這琴就能擺脫雲如璟嗎?
教琴隻是一個借口,今日是琴,明日便是棋,是書,是畫。
“阿巧。”師殷殷喚來周巧,囑咐道,“務必盯好傅見山,若他入宮,即刻來報。”
既然傅見山如此可疑,那正好借此機會試探一番。
“阿姐這琴,練得如何了?”門外傳來師沅沅的聲音。
師殷殷才想起來,今日正好是旬假。
她將雙手攤在師沅沅跟前,委屈道:“這琴也太難練了,你瞧,我這手都要磨破了。”
師沅沅拉著她的手,心疼地揉搓著,“那阿姐歇歇吧,公主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
“公主倒沒什麼,隻是那陸先生——”師殷殷搖頭歎氣,“我這兩日不在,她可有編排我?”
“那自然不能,倒是賢妃娘娘挺擔心你的。”師沅沅說道。
師殷殷默不作聲,賢妃……應當還不知道雲如璟的心思吧,若是她賭上一把,那賢妃究竟會信逾白,還是自己的兒子呢?
不過,隻要傅見山咬定此卦,除非賢妃親自對外稱逾白乃江湖騙子,否則就算她信雲如璟忽悠,也不能堵住悠悠眾口,更勸說不了皇帝。
師沅沅轉頭看向茯苓,茯苓遞上一本琴譜,此為《陽關三疊》。
“這是近日公主在學的曲子,對阿姐來說應當有些難度。”她寬慰道,“阿姐也不用急著即刻去學,慢慢跟上進度便是了,切勿再傷了手。”
師殷殷收下琴譜,笑道:“好,聽你的,今兒先不練了。既是旬假,阿姐請你吃茶聽書去!”
正逢旬假,西市自然熱鬨極了。她二人來遲了,茶舍內賓朋滿座。
師殷殷隻得上二樓找了個臨近街道的位置,可是這一來隻能聽到說書人細微的聲音。
“今兒太熱鬨了,等過兩日我讓阿巧提前來訂個座,再請你聽書。”
師殷殷看上去甚是失落,眼睛還時不時往屋內說書人看去。
師沅沅低聲一笑,“我看是阿姐自己想聽書,拿沅沅做借口呢!”
“古人雲,看破不道破。”師殷殷也不遮掩,“這兒的先生說得是真有趣,下回定讓你好好聽聽!”
正說著,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二人探頭出去看。
隻見路對麵的一家小酒舍門口圍了一圈人,布衣之中,有一抹淺藍色格外顯眼。
然而師殷殷這個角度,卻看不清那藍衣之人的長相。
正好夥計上來添茶,師殷殷問發生了何事。
夥計道:“聽說了有位郎君前來買酒,不慎打翻了一罐,店家要索賠呢!”
“他打翻了是不對,賠也是應當的。”師沅沅納悶道,“難不成他在那賴賬?”
“倒也不是,”夥計繼續說道,“這郎君本來是要賠的,結果說自己的腰包沒帶,說讓去嘉會坊的什麼孟家去取錢。”
“嘉會坊也不遠,那便去唄,有何好爭執的?”師沅沅仍是疑惑。
“哎喲,聽說那小郎君不是京兆的口音,店家認為他在唬人呢,這不嚷嚷著要報官!”夥計搖搖頭就走了。
“多大點事還報官,把人押去孟府要錢不就好了。”師殷殷嘖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