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將對方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稍稍定了幾分。這步險棋,他走對了。他繼續保持著從容不迫的語氣,如同在與一位平等的合作者商議,而非麵對一位隨時可能暴起殺人的絕世凶魔:“太子殿下是聰明蜈,應當知道眼下局勢。我想怎麼樣?很簡單,我不想與你為敵,相反,我想與你合作。”
“合作?”天蜈太子的聲音帶著冰冷的譏諷,“區區螻蟻,也配與本太子談合作?”
“配與不配,取決於價值。”江辰絲毫不惱,目光平靜地迎向那數十萬隻複眼,“我有辦法,可以瞞過你父皇的感知,帶走這整座混沌玉髓所形成的島嶼。”
此言一出,不僅天蜈太子瞳孔劇震,連他身後的蒼月蘭都驚訝地看了江辰一眼。
江辰不給他們消化的時間,語速平穩卻字字誅心:“殿下,你甘願永遠活在你父皇的陰影之下嗎?天魔蜈皇若成功煉化魔神之血,進階大羅,乃至攀登更高境界,它那本就強橫無比的血脈需要何等龐大的能量來提純、升華?到那個時候,你這身承自它、同源而出卻又略顯‘駁雜’的太乙金仙巔峰血脈……豈不是它現成的、最完美的大藥?你真的甘心,無數年的苦修,最終隻是為他人做嫁衣,淪為盤中餐嗎?”
這番話,如同最鋒利的尖刀,精準無比地刺中了天蜈太子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不甘!這是它潛藏心底、連想都不願多想,卻無時無刻不如同夢魘般纏繞它的最大隱憂!
煉獄毒蜈一族,天性涼薄,弱肉強食,父子相噬並非沒有先例!為了追求更強的力量,天魔蜈皇絕對做得出來!
“吼——!”天蜈太子發出一聲低沉的、壓抑著無儘憤怒與恐慌的咆哮,周身混沌之氣劇烈翻滾。它那龐大的身軀開始散發出強烈的光芒,體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小!
光芒散去,原本那顆星球般巨大的頭顱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站立在混沌虛空中、身穿暗金色皇袍、頭戴璀璨金冠的俊俏少年。他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唇紅齒白,麵容精致得近乎妖異,一雙眸子卻呈現出詭異的暗金色豎瞳,開闔間寒光四射,殘留著本體的凶戾之氣。
化形為人,通常意味著願意進行更“正式”的交流,但也可能代表著殺機被隱藏得更深。
天蜈太子用他那雙冰冷的豎瞳死死盯著江辰,聲音依舊森寒,卻少了幾分之前的狂暴,多了一絲審慎與決斷:“好一張利口!你說得對,本太子……確實不甘心!”
他話鋒一轉,殺意凜然:“但是,你若敢戲弄本太子,或者你的辦法無效,驚動了父皇……本太子發誓,定會讓你嘗遍煉獄萬毒,神魂永世煎熬,不得好死!”
這既是威脅,也是變相的同意。
江辰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知道最危險的一關暫時過去了。他臉上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平靜地迎向天蜈太子那充滿壓迫感的目光:“太子殿下放心,若無把握,我也不會來此虎口奪食。接下來,就請您出手,以秘寶暫時遮蔽此地天機與氣息波動,我會施展秘法,將其收取。”
計劃的關鍵在於“快”和“靜”。必須在天魔蜈皇被外界天妖珠大戰徹底吸引注意力的極短時間內,完成對混沌玉髓的剝離與收取,並且不能引起絲毫能量漣漪,否則必被察覺。
天蜈太子那雙暗金色的豎瞳深深看了江辰一眼,此刻已容不得他再多猶豫。他重重點頭,吐出一個字:“好!”
話音落下,他抬手一招,一道溫潤流光自其袖中飛出,懸浮於頭頂。那赫然是一柄通體由某種混沌暖玉雕琢而成的玉如意,如意首呈祥雲狀,柄身刻有玄奧的蜈蚣盤繞圖騰,此刻正散發出柔和卻浩瀚的光芒。
“寰宇無疆,萬法歸寂!禁!”
天蜈太子手掐法訣,低喝一聲。隻見那玉如意光華大盛,一道無形無質、卻蘊含著極高空間隔絕與天機擾亂法則的屏障瞬間擴散開來,將方圓數百裡的混沌區域悄然籠罩。這屏障並非堅固的防禦,而是更像一層“迷彩”,使得內部發生的一切,在外部感知中如同融入了背景混沌,極難被探查。這正是他為了今日行動,苦心準備的一件異寶——遮天如意!
屏障已成,天蜈太子立刻看向江辰,眼神催促。
江辰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氣,雙手迅速結出一個個複雜到極點的古老印訣。他周身氣息變得縹緲起來,體內那枚造化玉碟碎片微微震動,散發出指引性的波動。他口中念念有詞,誦唱的是一種蒼茫古老、仿佛源自開天辟地之初的音節,每一個音節吐出,都引動著腳下那座混沌玉髓島嶼發出低沉的共鳴。
“嗡——隆隆隆——”
原本寂靜懸浮的十裡孤島,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島嶼表麵那暗沉光滑的材質下,仿佛有億萬道混沌霞光要透體而出!整個第一百零八層的混沌空間都隨之震蕩,那些流淌的混沌氣流變得狂亂無序。
江辰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收取如此龐大的混沌至寶,即便有正確法門,對其心力和仙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他咬緊牙關,印訣變幻越來越快,口中的古老音節也越發急促洪亮。
“小!小!小!”
隨著他最後一聲斷喝,那震顫的島嶼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握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小!
十裡……一裡……百米……最終,在短短數息之內,龐大無比的混沌玉髓島嶼,竟化作了一塊約莫手掌大小、通體溫潤、呈現混沌之色、內部仿佛有星雲流轉的橢圓形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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