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五下午，李偉在班組看雜誌。他看看表快五點了，就走出去給婉珠打手機，婉珠問：“有事兒？”“沒事兒，想你了麼！”婉珠說：“晚上得加班哩！”“又加班？”“喔，白天活兒沒乾完，最近活兒太——多了！”“哦，那就算了！”“明——天吧，明天我給你打電話。”“喔。”李偉掛了手機，坐回原位兒拿起雜誌繼續看，但是他心裡卻不再平靜。這是婉珠第二次說要加班，她以前從來沒加過班兒，這是為啥？難道她……自己一心對她，已經“聯係”好要留在這兒哩，她要是有二心那自己豈不是白費勁兒？還浪費青春？她要是有二心那他還留這兒乾啥？不過，上次讓卿寶媳婦打聽她父母的情況，說是情況應該屬實，但是她也真的會有二心？……哎！老天啊！你還要把我折磨成啥呢？……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的李偉正想著心事，聽見門“吱扭”一聲開了，張軍走了進來，走到他跟前看著他笑著問：“又害‘單相思’了？”李偉說：“一邊兒去！你才‘單相思’哩！有事兒沒？沒事兒彆來煩我！”李偉說著，笑了一下。張軍就笑著說：“哎喲，看——起來還真是有心事兒哩！我來的不是時候啊，走——人！”說完就轉身準備往外走，李偉笑著說：“唉，既來之則安之，坐一會兒嘛！”張軍轉過身說：“我怕你說‘煩死人——’！”最後三個字還學著女人的腔調兒，李偉氣得一伸腿蹬他一腳笑道：“誰煩你啦？煩誰也不能煩你啊，這段兒時間忙啥哩也不見個人？”張軍一屁股坐在對麵床上把頭一低，歎氣道：“忙啥？還能忙啥？煩——煩——還是煩——！”李偉笑著問：“煩啥？啥都有了還煩啥？”張軍抬起頭，呆了一會兒，搖搖頭說：“算啦——不說了！越說——越煩——！”李偉笑了，說：“看起來張老板還真是有煩心事兒哩！”“咋——能沒有哩！”張軍仰倒在被子上望著房頂，若有所思地說：“人這一輩子運氣最重要，運——氣不好，再——急也白搭！”說完又問：“唉，你說——這世上有財神沒有？”李偉笑道：“張老板光想著發財哩，那你就去買——不對，應該是請一個財神放你家裡，天天敬拜不就得——了？說不準哪天就會發大財哩！”張軍笑道：“我從來不相信那些神神——道道！”說完又說：“不過，現在還真有點兒信了——你買彩票不買？”“買過。”“中過沒？”“隻中過一次五塊，那都是玩兒玩兒，還能靠那發財？”“全——國每——天都有人中大獎，為啥輪不到咱？”“概率太——小了嘛！”“那就是沒有財運，不是沒有，是財運沒到，到底啥時候到？誰——能知道？”張軍說著有點兒像是在朗誦抒情詩。李偉笑著說：“彆一天到晚光想著發——財，都鑽到錢眼兒裡出——不來了！”“話是那樣說——誰不想發財？誰不想多掙錢？”“發財不一定就是好事，你沒看最近演的那個電視劇叫《中大獎之後》，真中了大獎，咋樣？你怨他恨的，一家人都變成仇人了！”“那是演電視哩，那都是教——育人哩，我要是中大獎了，誰也不說，一辭職就去海邊兒，先在海邊兒買一棟彆墅再說——哈哈！”“聽聽，還真是絕情絕義啊，生意人就是精——明！”“我這是——當斷則斷，不斷則亂！哈哈！”“你這是無情無義、精明小氣！”“我——小氣？你大方你先借我點兒？”“借錢？你大老板哩還缺錢？”“缺——嘛！我還能是啥大老板？我連個小老板也算——不上！”張軍說著坐起來看著李偉說：“唉，正兒八經，能借點兒不能？給你利息。”“借多少？”“你能借多少？兩千、五千都行，五千一年給你利息五百。”“五百？你真大——方！一萬存一年利息也沒有五百，咱們之間要利息多不好意思！”“這太正常了，我借你錢是做生意哩，不給你分點兒才不好意思哩！”“最近弄啥好生意了？”“還是原來那，小本買賣，大的咱又弄不了，你到底能借不能？”“能麼，明天給你取。”“多少？”“五千。”“太好了！謝謝！謝謝！走，咱倆先去撮一頓去，好好請你吃一頓！”“我現在不用錢，我用錢時你得給我。”“那肯定，不放心給你打借條！”“那就不用了，咱老同學哩嘛！”“那是，那是！你沒吃飯吧？”“沒吃麼。”“那走，去夜市。”“走。”二人就出去。
路上，李偉說：“我聽說有賴——賬哩！”“有——麼！那都是打牌賭錢哩！那種人千萬不能借，借出去就彆想要了！他們借不到錢有的就借高利貸。”“喔，就是。”“前一段兒家屬區就有一個外號叫‘美國佬’的死在家裡好幾天了都沒人知道，鄰居覺著不對勁兒才給領導說了，屍體都臭——了！”“運轉的？”“喔，跑車的。”“他家裡沒彆人？”“那人早都離婚了，孩子跟媳婦走了。”“那他幾天都不跑車，也沒人知道？”“那人是打預備的，值班員叫人家班兒叫不著，打電話也不接就直接換人了，人家平時都是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哦——聽說那人背有幾十萬高利貸哩！”“喔，可能是，還不了了，自殺了！”“你彆看咱這單位，啥人都有！”“就是，啥人都——有！”李偉問：“唉，你是剛回來還是準備叫班？”“剛回來。”“剛回來也不回家？”“這不是想——你了麼。”“咦——說的還挺感——人哩！”李偉笑著問：“該不是又鬨彆扭了吧？”“沒，鬨啥鬨？不就是拌幾句嘴嘛！”“我看你媳婦就是個厲——害人！”“厲害啥？她再——厲害也有人治她！”“你是說你能治她？”“那當——然了！我不治她誰還能治她？你記住，女人再厲害，還得靠男人，要不咋說男人是靠山？”“嗯，有——道理！”李偉說著伸出大拇指，張軍問：“你媳婦看著怪溫柔，咋樣？拿下了沒？”“拿下啥？”“該辦事兒了吧？”“還——不知道哩！”李偉低下頭悶聲說道，張軍笑道：“咋了？還不抓緊行動？不行就先入為主嘛！”“先入為主？哦——明白了，這都是你用過的絕招吧？”“我還能用上這？沒用都拿下了！”“厲——害！你淨吹——吧你！”“吹啥吹？我還用吹？”張軍笑著說。走了一會兒，李偉說：“我們馬上就要去朝陽了。”“喔，檢修肯定要去。”“你們馬上要去大城市了！唉，那你‘媳婦兒’咋辦？人家跟你去不去？”“不知道麼，正發愁哩！”“這有啥發愁的？不跟你去就拜拜，到大城市還怕找不到更好的？”“你說的也是，不過——哎！”“還舍——不得？”“也說不來，我是覺得想分手也不是說分就分的。”“看來你也是個‘情種’哩！”“我能是啥‘情種’？”“那你還有啥——愁哩，好合好散，一頓分手飯就解決了！現在人誰還想不開？誰還能一棵樹上吊死？那都是傻蛋！”“你說的怪輕——鬆！算了，不說這了，”李偉改變話題問：“你現在都乾司機了吧？”“乾了。”“可以啊，掙大錢了！”“啥大錢？操不完——的心，一不小心就讓扣走了！一不小心就下崗了！”“嗬嗬，掙錢不容易啊。”二人說笑著來到夜市，要了十串羊肉串兒、兩個烤魚、兩個烤餅，幾樣涮菜，四瓶啤酒就開喝，都喝得暈暈乎乎才搖搖晃晃地回去。走了一會兒，李偉問：“你真不回家了？”張軍說：“真——不回了，說——不回就——不回！”二人勾肩搭背地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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