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猴子的包就放在凳子上,裡頭裝著那兩萬來塊錢,還用根繩子掛在身上。
等小姑娘跳完舞,用不太利索的漢話說:“我們走啦。”
五猴子揮揮手:“去吧去吧,小崽子。”
轉頭又跟黃強喝上了,“強哥,待會兒咱上歌廳啊,我都跟那兒的小妹說好了。”
喝完酒喊老板買單,老板過來一算:“一百八。”
五猴子摸兜想掏錢,突然罵了句:“操你媽!我包呢?你們看見沒?”
老板苦著臉說:“哥們兒,彆找了,找不著了。剛才你逗那幾個新疆小孩,有一個繞到你後麵剪斷繩子把包順走了。我跟你說啊,我這買賣開在這兒,也不敢提醒你——東市場這旮遝可有三百多號新疆人,他們抱團著呢!”
五猴子一聽急眼了:“我操他媽的!把我錢都偷走了?”
老板接著說:“可不咋的。我跟你說啊,我當年就吃過他們的虧。那會兒賣切糕,說十塊錢一兩,哢嚓一刀切下來七八百塊錢,不給錢就拔刀。我那會兒哪有那麼多錢啊,跟他們理論,結果來了一堆人要乾我,最後我扔了二百塊錢才跑掉。還有那時候騎自行車的女的,包往車把上一掛,他們拿個小鐵絲往車筐裡一扔,女的一低頭看,包就沒了!半偷半搶,老猖狂了,你現在追都追不上!認倒黴吧,那些西北狼咱們都惹不起!”
黃強和五猴子聽完,氣得直拍桌子,可瞅著夜市裡熙熙攘攘的人群,哪兒還有那幾個小孩的影子?隻能罵罵咧咧地揣著剩下的零錢,灰溜溜地離開了東市場。
這東北黑道的日子,有時候不光得防著仇人,還得留神這些半大不小的“葡萄乾”呢。
五猴子這酒沒少喝,本就有點上頭,他越想越氣,社會人那股火兒騰就上來了,破口大罵:“操你媽!這幫西北狼算個啥?都說他們西北人狠,今兒個倒要見識見識!”
說著拽起黃強就走:“走!操你媽!找包去!”
黃強瞅著他直犯愁:“上哪兒找去啊兄弟?”
幾個人就在夜市裡瞎轉悠,五猴子的兄弟眼尖,突然喊了一嗓子:“哥!你看是不是那幾個崽子!”
大夥兒一瞅,可不嘛!那幾個小孩正圍著個烤地瓜似的大吊爐玩呢,旁邊還有個中年男子,一米六多的個兒,穿條大褲襠,身上那味兒熏得人直捂鼻子!
咱可先說好了,這可不是我瞎咧咧啊,咱五十六個民族都是一家,各有各的風俗習慣,但那會兒有些新疆人確實跟咱衛生習慣不一樣,衣服油乎乎灰突突的,從來沒見他們穿過乾淨白衣服,留著大胡子,手指蓋黑黢黢的,正扯著嗓子吆喝呢:“來串兒來串兒!新疆羊肉串嘍!烤得鹹鮮辣乎的!”
這烤串攤子後麵有個小店,裡頭一堆抱小孩的婦女和老爺們兒,那幾個小孩就在門口跳皮筋。
五猴子的兄弟指著說:“哥你看!是不是他們偷的包?”
五猴子定睛一瞅:“操你媽!可不就是這幾個小崽子!”
他擼著袖子就往前衝,小孩見了他,嗷嘮一嗓子就躲到那大胡子身後。
大胡子騰地站起來,臉上堆著笑:“來啦兄弟!烤點串啊?咱這串香香辣辣的,都是好羊肉,絕對不是鴨肉糊弄人!”
五猴子瞪著眼珠子問:“這是你家小孩?”
“是我兒子,咋的了?”
五猴子一拍桌子:“我剛才在那邊吃串買葡萄乾,你兒子把我包順走了!包裡兩萬多塊錢呢!趕緊給我拿出來!知道我誰不?我叫五猴子,在社會上混的!你們這幫西北狼,跑東北來偷東西?”
他越說越激動,指著那幾個小孩喊:“是不是你們幾個偷的?”
沒想到那大胡子嗤笑一聲:“就算是我們偷的,能咋地?傻逼!”
旁邊一個像是領頭的中年男子走過來,一米六五的個兒,穿得跟大胡子差不多,渾身一股怪味兒,還拽著個會說漢話的當翻譯:“朋友,啥事啊?”
五猴子瞅著他:“你是他們老大?”
“我不是老大,但我說了算,他們都聽我的。”
五猴子一撇嘴:“說了算不就是老大嗎?我跟你說,我叫五猴子,在傳營區混的,都市廠、海鮮批發那片兒誰不認識我?剛才你家小孩賣葡萄乾,把我包偷了,裡麵兩萬多塊錢,還有身份證!趕緊給我拿出來!你們西北狼跑東北來裝逼,我可不慣著!”
那領頭的衝旁邊使了個眼色,嘿!瞬間從旁邊賣葡萄乾、賣烤串的人堆裡衝出四五十號人,手裡拎著大鐵簽子、圓月刀啥的,呼啦啦就把五猴子他們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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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強一看這陣仗,後背直冒冷汗:“我操你媽五猴子!這咋整啊?跟咱玩硬的呢?”
五猴子也有點懵,但社會人麵子不能丟,梗著脖子喊:“咋的?想跟我玩社會?我告訴你們,在東北地界兒,你們這幫西北狼彆給我裝逼……”
領頭的沒等他說完,衝旁邊人使了個眼色,用半拉磕嘰的漢話喊:“問問那小崽子,包是不是在這兒?”
旁邊人稀裡糊塗應了聲:“no……yes?”這中英文夾雜的,也不知道是問還是答,反正那堆人手裡的家夥事兒晃得更凶了,眼看這架是要乾起來了……
五猴子站在那,身邊跟著四個兄弟,還有黃強,就這麼互相乾瞅著,能有他媽十五六分鐘,裡頭一個小孩兒把包拿過來了,遞到跟前。
領頭的老大接過包,開口說:“你好,哥們兒,我叫塔塔木。咱交個朋友唄,我瞅你也在社會上混,我在新疆那邊兒也混社會。跟你說啊,我們這小孩沒偷你包,是在地上撿的,估摸是你的,你看看是不是。交個朋友嘛,咱犯不上乾仗。”
五猴子把包拿過來,失而複得這心裡頭正得勁兒呢,打開一瞅,操他媽的,就剩身份證、鑰匙,還有兩千塊錢。他明明揣了兩萬塊錢,一分沒花呢!
五猴子立馬急眼了:“哥們跟你說啊,這包裡頭我他媽放了兩萬塊錢,一分沒動呢,現在咋就剩兩千了?”
塔塔木那邊兒回話說:“你看這事兒,賊不走空,在新疆這地界,小偷裡頭也興這個。我們新疆人偷完包,能把包和證件還給你,再留兩千塊錢,那都是看你是社會人的麵子。要不是看你這麵子,你壓根彆想拿到包。”
五猴子聽完,把那兩千塊錢收起來,啪嚓一下把包扔地上了。
心裡合計著,都是混社會的,犯不上硬剛,也得講究點“合氣生財”。他張口就說:“我不和你們打架,但這錢得拿回來!”
塔塔木老大一聽,笑了,把他往旁邊一扒拉:“哥們兒,我們撿著你包的時候就隻有兩千,哪來的兩萬啊?撿個包還能訛人不成?沒錢給你,趕緊帶著你的人走,彆耽誤我們賣串兒。來,借光借光,哎,那個老哥,先給你夾個塞,你先吃,哎呀,這串兒烤得香香辣辣的,包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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