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貨車司機是曲剛公司的老司機,姓王,這趟活兒他領著頭,心裡還琢磨著:“送完這趟貨,能掙好幾百,回去給媳婦買件衣服,再買兩斤排骨燉燉。”
他正跟著收音機裡的歌哼“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突然看見前麵有手電晃,還聽見有人喊停車,趕緊踩了刹車,後麵的四輛貨車也跟著“吱呀”一聲停下,車身還往前滑了一點才穩住。
王司機降下車窗,探出頭來,有點不耐煩地問:“咋了?這國道不讓走啊?我們是送貨物的,有正經手續!”
躲在樹後頭的兄弟立馬圍上來,手裡的鋼管指著駕駛室:“少廢話!讓你停你就停!下來!都給我下來!”
頭車一停,後麵四輛大貨車也跟著“吱呀”踩了刹車,司機們都探著頭往前瞅,不知道前頭出了啥事兒。
二誌的兄弟立馬衝到頭車駕駛室旁邊,“哐哐”敲著車門:“熄火!趕緊把火熄了!”
那領頭的王司機常年跑長途,見多識廣,一瞅這陣仗——二三十號人拿著片刀鋼管,黑燈瞎火堵在路口,心裡立馬門兒清:這是遇上攔道的了!
但他沒慌,常年跑夜路的都有經驗,他慢慢把車窗往下搖,就留了兩指寬的縫兒,既夠說話,又防著有人伸手進來,更彆想開門。
二誌的兄弟見他隻搖開一點車窗,立馬急了:“把窗戶全搖下來!磨磨唧唧乾啥呢?”
王司機陪著笑:“哥們兒,有話好好說,這大半夜的,你們這是啥事兒啊?咱就是拉貨的,沒招惹誰啊。”
“少廢話!問你啥答啥!”兄弟把鋼管往車門上一杵,“你們從哪兒來?車裡拉的啥?是不是交通管製的貨?我看你們怎麼不地道,就是流氓吧?啊?說,啥部門的啊?”
王司機一聽這話,更確定是攔道的,趕緊說:“大哥,咱不是什麼交通管製的貨,就是普通拉腳的,從吉林來,往榆樹電網送點貨,有正經事兒……”
“正經事兒?我看是不正經的事兒!”兄弟打斷他,“把車後箱打開!讓我們瞅瞅拉的啥!彆逼我們砸車!”
王司機瞅瞅周圍的人,個個手裡都有家夥,知道不下車不行了——真要是把人惹急了,車被砸了更麻煩。再說了,本就是普通的貨物,也不怕他查,他跟後麵幾個司機通了氣,幾個人才慢慢打開車門下來,手裡還攥著車鑰匙,顯得有點緊張。
其實這幾個司機心裡也有底:那時候拉貨不像現在,法律管得嚴,必須原封不動送到地方,出了岔子得包賠;那時候就掙個拉腳錢,一趟三百來塊,也沒簽合同,貨好不好跟他們關係不大,真出事兒了大不了跑。
二誌的兄弟押著幾個司機去開後箱,黑燈瞎火的,拿強光手電一照——消防水袋是白的,消防水槍是銀的,反光得很,一眼就能認出來。
那兄弟立馬回頭喊:“二哥!就是這貨!全是消防器材!”
這時候二誌才懶洋洋地從奔馳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慢騰騰走到後箱跟前,拿過手電往裡一照,謔,五大車裝得滿滿當當,滅火器、消防水袋、還有小的消防水箱,一眼就瞅出是華旗公司的貨。
他瞥了眼王司機:“從吉林來的?送榆樹電網的?”
王司機趕緊點頭:“對對對,大哥,就是電網訂的貨,我們就是幫忙拉過來……”
“行了,不用跟我扯這些。”二誌擺擺手,“你們上一邊歇著去,我們在這兒辦點事兒,一會兒就放你們走,不難為你們。”
幾個司機麵麵相覷,也不敢多問,隻能縮在路邊,看著二誌的兄弟圍著貨車轉來轉去。
沒一會兒,二誌讓身邊的兄弟掏出一遝現金,數了五遝出來,遞到王司機跟前:“一人五百,拿著。這趟運費我們給了,貨的事兒跟你們沒關係了,一會兒我們弄完,你們直接開車走就行。”
王司機趕緊擺手:“大哥,這錢我們不能要……”
“讓你拿著就拿著!”二誌的兄弟把錢塞到他手裡,“養家糊口不容易,這錢夠你們再跑兩趟了,回去彆他媽多嘴就行。”
王司機攥著錢,也不敢再說啥,隻能跟其他幾個司機蹲在路邊,眼睜睜看著二誌的兄弟開始在自己的車上胡來。
那幾個貨車司機拿著錢,心裡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原本以為遇上劫道的得挨揍,沒想到還能拿到五百塊“補助”,一個個蹲在路邊的小石墩上,點著煙嘮開了。
“這大哥們還挺講究,沒白攔咱!”
“可不是嘛,一會兒咱就跟華旗公司說,半道遇上土匪了,貨被搶了,被霍霍了,跟咱沒關係!”
“對!老板願意咋地咋地,咱掙著錢就行!”
幾個人正嘮著,就看見二誌衝手下兄弟擺了擺手。
兄弟們立馬拎著砍刀,一擁而上,一個人負責一輛貨車,爬上車鬥就開始霍霍貨——他們不搶,就專門毀東西。
那消防水袋外層是布織的,裡頭是膠皮的,兄弟們拿著刀“哢哢”往下砍,專挑水袋中間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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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一根消防水袋最短也得五十米,攔腰一砍就成了兩段,短的根本沒法用;長的兩百米水袋,砍成幾截更是廢了。沒一會兒,五輛車的水袋就被砍得亂七八糟,有的還被拽出來扔在地上,拿鋼管杵得全是窟窿。
不光是水袋,連箱子裡的滅火器也沒放過——有的被踹倒,有的閥門被砸歪,表麵看著就沒法用了。
就這麼霍霍了十多分鐘,一個兄弟跳下車喊:“二哥,完事了!”
二誌瞥了眼被糟蹋得不成樣的貨,點了點頭:“走,上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開著車走了,隻留下滿地狼藉和五個傻眼的司機。
等二誌他們走遠了,幾個司機才敢湊過去看。
有個膽小的司機慌了:“王哥,這貨都被霍霍成這樣了,咱咋跟華旗公司交差啊?”
領頭的王司機啐了口煙蒂:“交啥差?就說半道遇上土匪了!刀架脖子、槍頂腦袋,咱敢攔嗎?再說人家還給了咱五百塊錢,到時候就說咱也是受害者,跟咱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