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的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紅到脖子根兒,一聲都沒敢吱。
“你瞅瞅你,這麼多人看著呢,丟不丟人?”王誌不依不饒,“我告訴你,臉這玩意兒不是彆人給的,全是自己作沒的,知道不?再說說這娘們兒,多他媽埋汰啊,跟公交車似的,誰都能上,你咋就不嫌棄呢?我真是沒法說你!”
“行了行了小誌,啥也彆說了,咱走還不行嗎?”趙三趕緊打圓場,拉著王誌就往外走。
“走走走,聽你的,咱這就走!”倆人一前一後從包房裡出來,趙三賭氣囊腮地往車裡一鑽,那臉色兒賊他媽難看,彆提多憋屈了,換誰遇上這事兒能得勁啊?
剛坐進車裡,三哥的大哥大“叮鈴鈴”就響了。
你彆說,趙三調整情緒那叫一個快,在長春道上絕對能排第一,要不然他也走不到今天這地步,也做不到這麼大的攤子。
前一秒還讓王誌氣的肚子快炸了,臉色鐵青,像塊鐵板,這一聽見電話響,立馬就換了副模樣,嘴角往上一揚,咧開嘴拿起了電話,卡巴卡巴眼睛,定了定神。
“你他媽乾啥呢?接個電話磨磨唧唧的,添毛病了是不?”王誌在旁邊沒好氣地懟了一句。
“滾犢子,你他媽管上癮了吧?我不得緩緩氣嗎?”趙三瞪了他一眼,轉頭對著大哥大笑著說:“哎哎,哈哈,小木啊!”
三哥這情緒調整得快吧?“咋的了,找三哥有事啊?你說,儘管說!”
電話那頭的劉向木帶著點不好意思的語氣:“三哥,我都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我這邊有點事兒,想讓三哥幫我辦一下唄。”
“咋的了小木?跟三哥不用客氣,有啥事兒儘管說,我看看咋能幫你!”趙三的語氣那叫一個痛快。
“三哥,我他媽讓人給熊了!”劉向木的聲音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帶著火氣。
“彆著急彆著急,慢慢說!”趙三趕緊安撫,“誰他媽這麼大膽子,敢把你給熊了?到底咋回事兒,你跟三哥好好學學!”
咱不說三哥變臉快,咱先說說這劉向木是誰啊。
劉向木是遼寧省海城的,家裡哥三個。
老大叫劉向金,在海城管交通,那在當地也是個牛逼人物,說話好使;老二就是這個劉向木,又做買賣又開礦,反正啥掙錢就乾啥,還兼職混社會,在海城的道上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老三叫劉向水,沒啥心眼子,成天就跟在他二哥屁股後麵混,蹭吃蹭喝。
大夥兒都知道,海城最牛逼的地方是啥?那必須是西柳服裝批發市場啊!
當年的西柳市場,那真是火得一塌糊塗,牛逼到家了!
這裡家家都有自己的小工廠,咋操作的呢?專門在廣州派了人盯著,隻要廣州那邊的天馬大廈、白馬大廈這些地方出新貨、出新版,這邊立馬就去買樣品。
買回來之後,直接照著樣子就做,廣州那邊剛上架,西柳這邊100能跟上同款。
當然了,價格比廣州那邊得便宜好幾倍,不過質量和麵料嘛,那也跟廣州的正品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差得老遠了。
但對於城鄉結合部的客戶,還有廣大農村的鄉親們來說,誰他媽在乎你麵料好不好、做工細不細啊?這些都不算事兒,也壓根不重要!
關鍵是款式得新、價格得便宜,西柳貨能火,靠的就是這兩點,那在當時絕對是最牛逼的存在!
西柳貨的主要客戶群,就是外五縣的小商販、農村趕大集的攤主,城裡講究點的人根本不會買。
就說當年有人在貴陽街,也買過西柳的褲子,剛穿著出去一蹦,“嘎巴”一下就開襠了,那質量是真他媽次到姥姥家了!
可就算這樣,照樣有人買——同款廣州正版得一百八、兩百塊,西柳貨三十五一兩條,差著好幾倍的價錢,對於圖實惠的人來說,那簡直太香了!
隨著西柳市場火起來,配套的物流行業也跟著賺得盆滿缽滿,基本上被幾個人給壟斷了。
被誰給壟斷了呢?道上都叫他們“西柳四小龍”,還有個“四龍一鳳”的說法,在西柳那地界兒,那可是相當有名望,沒人敢不給麵子!
咱再說說劉向木,他跟這“四小龍”也都認識。
倒不是說劉向木在社會上混得多牛逼,主要是他大哥劉向金手裡有實權——人家可是海城管交通的一把,真真正正的實權人物,誰敢不給幾分薄麵?
那時候去西柳上貨的人分兩撥。一波是沈陽五愛、長春黑水路這些地方的小商販,他們大多坐大客去,在車上睡一宿,到西柳上完貨,直接把貨背到大客車上,再原路返回沈陽、長春或者哈爾濱,倒也挺方便。
但坐這大客是真他媽遭罪,車裡這汽油味、汗味、臭腳丫子味兒加上廉價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直衝鼻子,嗆得人喘不上氣。
車上的被子冬夏都不換,又黑又亮,硬得跟鐵片子似的,壓得人難受。
要是稍微愛乾淨點、有點潔癖的,壓根受不了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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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有人願意坐,為啥?因為這大客上不分男鋪女鋪,一張鋪能睡倆人,常有男的女的擠在一塊兒,冷了還得蓋一床被子。
那些愛扯王八犢子的,就借著這機會跟老妹兒套近乎:“老妹兒冷不冷?哥摟你一會兒暖暖身子?”
到這時候,誰還顧得上味兒大不大啊?不過這些扯犢子的事兒咱先不提。
另一波人,也是更多的人,要麼是受不了大客那味兒,要麼是發貨量多,人家直接坐火車去。
但大夥兒都知道,海城到西柳市場還有段距離,雖說不到10公裡不算遠,可上貨的人帶著大包小包的貨,總不能騎自行車、步行去吧?肯定得有交通工具啊!
所以這短途客運運輸,那絕對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