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五兄弟雖說自己不孝順父母，可是他們也絕不喜歡聽到彆人說他們以後也會是這個下場。
正準備跟夏老太吵一架的時候，門口走進來兩個人，讓本就擁擠的小屋變得更加擠了，看到來人，夏老太有點想出去透個氣了。
“爸，媽說你今天來爺爺這兒談事情，談好了嗎？”來人正是潘美，而跟在她身後的，竟是陳向北。
他們兩個是怎麼混到一起的？夏老太很是疑惑，她記得上輩子他們是相親認識的，怎麼現在就混一起了？
“老三？”夏老太站起來，走到門邊，“這個時間你怎麼在這兒？”
陳向北剛剛也緊張了一下，看到夏老太的那一刻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他是被潘美找上門的，說他爸出了點問題，因為養老問題被廠裡喊去了，不但進行了思想教育，似乎還強硬地要他們給錢。
陳向北正覺得養老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潘美就說她爺爺奶奶根本不管他爸死活，有工作給大伯二伯，有錢就私下給了四叔五叔，隻有他爸夾在最中間，什麼好處都要不到。
而且，潘美還說她家就她爸一個工人，養活家裡幾個孩子已經很艱難了，更彆說爺爺奶奶時不時上門來要錢，更是雪上加霜。
她把自家說的極為可憐，就好像如果她爸給了爺爺奶奶這點贍養費，她家就要死人了一般。
陳向北還想先調查一下再來這兒的，可潘美卻說來不及了，今天就要定下這個贍養問題了，急哄哄就將人拉過來了。
一進門，陳向北就發現了滿屋子的人，他一眼就看到媽站著，似乎剛剛吵過架，所有人臉色都不好。
他一下子不確定他媽到底站在哪邊的，按照以往的對她的了解，她媽現在處理這種糾紛的時候，肯定會調查得很仔細，所以跟著她指定沒錯。
“媽，我就是過來幫朋友看看。”陳向北有些心虛地往她身邊靠，在她背後悄聲說道，“媽，你們有決斷了嗎？”
潘美看到陳向北湊著一個老太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有些氣急敗壞，她可是花錢請的人，竟然不跟自己站一起，“陳向北，你彆忘了你是來幫我的。”
陳向北大喊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總要了解一下。”
潘美指著在場除了她父親潘利的所有人，憤怒道：“我路上跟你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我爸這麼一個什麼都沒得到過的兒子，憑什麼要養老，憑什麼要跟其他伯伯叔叔平分養老，這對我爸不公平。”
夏老太：“你是潘利同誌的女兒？”
潘美：“對，怎麼了？我不能替我爸說話嗎？”
邵主任想起自己手中的資料，冷笑道：“你爸什麼都沒得到，那你爸娶你媽的錢哪兒來的，給你爸找關係出錢出力弄工作的又是誰，你不會以為你爸是自己考進廠裡的吧？
我們食品廠，你爸這樣的可不好考。這麼多年了，也沒做什麼貢獻，乾的事情還沒剛進廠的學徒乾的好，就他這樣的，如果這廠不是公家的，早被辭退了。”
潘美怒瞪：“你是誰？憑什麼空口白牙就這麼說我爸，我爸是不是自己考進去的可不是你一張嘴就能隨便說的。”
邵主任笑道：“確實不是我一張嘴能隨便說的，但是你爸的事情也不是你這張嘴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我是食品廠的廠工會婦女主任，你爸這個事情就是被舉報到我這兒來的，來這兒之前我已經將你爸這些年所有的資料都看了一遍，這麼多年下來，一次評優評先進都輪不到你爸。”
潘美：“那是我爸遇人不淑，碰到了一個壓製他的領導。”
邵主任從布包裡拿出一疊東西，隨手翻了幾張，“去年，你爸因為喝酒誤事，弄壞了機器零件，廠裡花了好大一筆錢維修不說，還耽誤了生產進度，咱們廠的領導被上麵喊去批評。
前年，你爸被指派去另一個生產線上，他拒絕差點把車間主任打了。大前年，你爸消極怠工被扣獎金去廠長那大鬨。這些年，你爸對廠裡有什麼貢獻，他領導也在這裡，你讓他自己說，到底是遇人不淑還是他自己有問題。”
潘美望向他爸，“爸，你說呀，你不是總說你是千裡馬，沒遇到好的伯樂嗎，你現在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這些年來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你們車間每個人都評過先進了，就隻有你沒評，憑什麼隻欺負你一個人。”
潘利哆嗦著嘴唇，絞儘腦汁地想著這麼多年他到底對食品廠有什麼貢獻。
想了半天，他隻想到了自己還乾了哪些壞事。
比如偷偷把不合格的產品帶出去賣掉。
比如讓新人替他上夜班。
比如欺負女同誌。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心虛說道：“我為了廠裡奉獻了大半輩子，把食品廠當家，有困難我從不推卸，帶新人我細致耐心......”
很快，潘利上頭的主任受不了，嘰裡咕嚕說的這些，完全跟他不搭邊，“你還不推卸，你還細致耐心，你說我針對你，行，之前我外派了兩年的時候，是王主任兼管咱們這邊的，他給你寫上去的評價可比我狠，當時你被找去談話了，你還記得嗎？”
潘利低著頭不說話，隨他們怎麼說，反正他自己是不承認的。
食品廠出麵的兩個人，都氣的要死。
夏老太將話題拐回來，“那咱們先不說這個事情，還是關注眼前這事，潘利，你說你父母對你沒有付出，那你這個工作是你自己考進來的？”
潘利還是不吱聲，可潘美忍不住了，“當然是我爸考的，我爺爺奶奶那時候把工作都給出去了，哪裡還有錢給我爸買工作。”
潘富身為老大就不樂意了，“怎麼沒錢了，我跟你二伯兩個人當時接了工作之後，大部分錢全交家用了，不然你爸和你兩個叔叔彆說工作，了，可能連飯都吃不飽。”
潘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爸說了，當初我們家艱難得差點沒養活我們，說我爺爺奶奶不給他活路，分家的時候什麼都沒給。直到他工作了幾年，有了我弟以後日子才好起來。”
幾個領導互相對視一眼，這姑娘看起來像是被他爹給騙了啊。
陳向北也聽出了不對勁，他可不顧忌什麼，直接大聲說道：“潘美同誌，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爸是有錢的，隻是因為你是頭一個孩子，還是個女孩，你爸前幾個孩子都是女孩，所以他不把錢拿出來給你們用，寧願讓你們餓著，直到你弟出生，他才開始花錢呢？”
潘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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