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旭日初升。
溫暖的陽光逐漸撒向了‘幽界’冰冷的土地,讓騎在吞雲獸身上的蘇清和為之精神一振。
一夜騎行,並沒有給他造成多大的負擔。
雖然沒有通過睡眠來休息,吞雲獸還速度奇快的夜行近兩千公裡,若換成普通人的話,光是吞雲獸奔跑過程中的顛簸,就足以把人顛散架了。
可蘇清和畢竟已經有著甲等的實質境界,趕路又不需要耗費他的體力,僅僅隻是確保自己牢牢騎在吞雲獸背上而已。
這點消耗,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反倒是那兩名一直在前方引路的傳令兵,此刻隨著陽光終於出現,能夠看到兩名傳令兵的臉上,擠滿了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
蘇清和沒有過多關注那兩名傳令兵,他此時經過一夜的奔波,已經算是真正的進入到了‘幽界’深處。
一夜疾馳,近乎於筆直的深入了‘幽界’兩千公裡,期間並非沒有遇到其他妖魔種族的聚居地。
隻是大晚上的光線太暗,饒是以蘇清和當前的視覺能力,都觀察不了多麼仔細,因此對於路過的那些妖魔種族的聚居點,他隻能看個大概,完全看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一晚上總共經過了三個妖魔種族的聚居點,看起來不多,可這畢竟隻是其中一個方向而已。
按照常理來講,不同妖魔種族的聚居點,互相之間會間隔很遠,這樣才能確保彼此的生活不會出現乾擾和影響。
因此不同的路線上肯定會有不同的妖魔種族聚居,再考慮到邊境線的漫長和‘幽界’所處的這個葫蘆下肚的麵積,想來下等妖魔的種族數量是極為誇張的。
不過以山膏族群在下等妖魔種族中的地位,其族群聚居點所在的位置,應該便相當於是下等妖魔族群能夠深入‘幽界’區域的極限了。
再往深入一些地方,所能遇到的妖魔族群,肯定就都是各形各像的中等妖魔,不會再有下等妖魔的蹤影。
隨著陽光覆蓋,蘇清和四下張望,好奇的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周圍依舊彌漫著帶有腐殖甜腥的紫霧,不過霧氣很淡,並不會阻撓視線,隻是讓環境看著比較滲人。
吞雲獸腳下的土地似乎是軟的、蠕動的。
踩上去不像泥土,倒像是踏在某個沉睡巨獸尚在起伏的臟腑之上。
密密麻麻分布於邊境線附近的菌毯,到了‘幽界’深處後,竟似乎有情況加重的趨勢。
如果說邊境線附近的菌毯,還隻是一層孢子的話,那此刻所處的‘幽界’深處,菌毯便仿佛已經擁有了生命般,似乎正在一起一伏的呼吸。
它是活的?
吞雲獸奔跑時,四肢踩在菌毯上所發出的簌簌聲,像是無數的蟲豸在低語。
而菌毯四麵八方延伸,一眼根本望不到儘頭。
有冷風拂過,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風中似乎夾雜著嗚咽聲,低沉而綿長。
這裡是一片幽紫色的曠野,前方則是一片高高隆起的丘陵。
有河流在不遠處安靜流淌,但河流內流淌的河水看起來異常渾濁、粘稠如油。
在極遠的地方,能看到幾頭妖獸正在互相撕咬。
那幾頭妖獸的外表像是豺狼,但身形極其消瘦,且身上的顏色和周圍渾然一體。
若是不仔細觀察的話,甚至無法發現那幾頭妖獸的存在!
蘇清和眯了眯眼,以妖氣凝聚於雙眼之上,努力的看清楚後卻驚愕的發現,那幾頭妖獸的身上,竟然布滿了菌毯!
看似幾頭妖獸在互相撕咬,可實際上那幾頭妖獸似乎隻是在奮力掙紮!
然而已經覆蓋了它們全身的菌毯,正在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它們的身體!
哀嚎聲隱隱傳來,幾頭妖獸的掙紮動作漸漸幅度變小,沒一會兒的工夫,便無力的倒在了地上,接著迅速被周圍的菌毯覆蓋,直至連凸起都不再有,一切歸於平靜……
如果不是剛好注意到了那幾頭妖獸,完全不會發現,之前有幾頭妖獸出現在了那個位置……
蘇清和瞪大了眼睛,心頭頓時一陣發毛。
下麵這一望無際的菌毯海洋,竟然真是活的?!
不但是活的,而且還在吞吃踏足其上的妖獸?!
應該……不止是妖獸吧?是不是連妖魔也屬於其捕食的目標?
蘇清和咽了口唾沫,看著菌毯上那些孢子還在不停的破裂、釋放瘴氣,他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四望皆是無邊的幽紫瘴氣與嗚咽之聲,扭曲的生機蓬勃的讓人窒息!
它並非死地,而是一個活著的、充滿了掠奪與吞噬的沃土!
騎行在前方的兩名傳令兵並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對此習以為常。
不過蘇清和很快便意識到了問題。
如果菌毯會連帶著妖魔也一起吞噬的話,那這些下等妖魔如何翻越上千公裡的距離,抵達邊境前線?
菌毯看起來覆蓋麵積相當誇張,雖然並沒有覆蓋整個‘幽界’,可是從昨天晚上的觀察來看,應該有差不多一半的麵積,都被菌毯所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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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味著,若是所有的妖魔在前往邊境前線的途中,都得繞開菌毯覆蓋的區域,那原本的直線距離將會大大增加,客觀上增加的距離甚至有可能翻倍、甚至翻幾倍。
對於本就痛苦於後勤補給線過長的妖魔來說,這種情況基本上是不可接受的。
況且吞雲獸此時這不也是直接踩在菌毯上嗎?
菌毯看起來對於吞雲獸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是因為吞雲獸本身比較特殊的緣故,還是因為有山膏騎在吞雲獸後背上的緣故?
或許……菌毯吞噬的目標,並不包括妖獸?
就在蘇清和陷入到了思考當中的時候,吞雲獸已經馱著他爬上了丘陵的頂端,眼前隨之一片豁然開朗!
周圍的紫色薄霧似乎是被無形的氣牆給擋住了,菌毯也在覆蓋到了丘陵頂端後戛然而止。
空氣中有一股濃烈的、混雜著泥土與某種腥氣的暖風便撲麵而來,耳邊也同時湧入了鼎沸的喧囂。
眼前是一片極為廣闊的塬上穀地,倚著山壁,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挖滿了窯洞似的巢穴。
有點類似於蘇清和前一世裡陝甘地區特有的那種窯洞,但比那些窯洞要更加密集,排列的也不夠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