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愉的權能,在希洛的意誌下化作了最為純粹的毀滅風暴。
不再是誘人沉淪的幻象,而是絢爛到極致的殺意。
流光飛舞,每一次閃爍都撕裂著永恒構築的晶體世界。
相比上一次的狼狽,這一次的希洛,已然脫胎換骨。
她的進步,甚至讓永恒的動作出現了一瞬的遲滯。
晶石叢林的增生速度,第一次跟不上湮滅的速度。
但,也僅此而已。
永恒的身影,在萬千流光的縫隙中穿行,閒庭信步。
最終,她停下了腳步。
隻是平靜地抬起手,朝著前方輕輕一點。
“哢。”
一聲脆響。
整個狂暴的世界,連同希洛所有的攻勢,都在這一瞬間凝固。
時間與空間,被徹底凍結。
下一秒,萬物崩碎。
……
靈境化作了一片一望無際的淺水。
水麵平滑如鏡,剛好沒過腳踝。
希洛單膝跪在水中,水麵倒映出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她的雙手撐在水麵上,指節用力到微微顫抖。
永恒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你的天賦很差勁。”
平靜的陳述,不帶任何情緒。
“可你卻擁有不屬於任何妖精的意誌。”
希洛沒有抬頭,隻是死死地盯著水中的倒影。
“也許等你掌握了愛的真諦,你真的能夠發揮出歡愉之花的全部潛力。”
一隻潔白無瑕的手,伸到了希洛的麵前。
“希洛,合作愉快。”
這句話,認可了她作為棋子的資格。
希洛緩緩抬起頭,通紅的眼眸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彆這麼看我。”
永恒收回了手,姿態依舊淡漠。
“雖然你目前還是很弱,可你的加入,或許真能對我與終末之間,起到一定的變數。”
“終末如今一直在持續變強。”
“留給我,以及你們所有妖精的時間不多了。”
“在她變強到無法壓製之前,必須將她解決。”
永恒的話語裡,終於透露出了一絲緊迫。
“隻有這樣,我才有機會用我的權柄,穩定住如今不斷磨損的原初。”
希洛猛地站了起來,水花四濺。
她迫不及待地追問。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桃夭就在雪國。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去找到她的機會。
可即便是現在去找她,又能怎麼樣?
換來的,隻怕還是那徹底的無視。
既然如此,與麵前這位永恒妖精合謀,又有何不可?
哪怕桃夭已經看出了些什麼,她也不在乎。
甚至,正因為桃夭當初警告過自己,讓自己切斷與永恒的聯係……
這就說明,桃夭不願意她這麼做。
而正因為桃夭不願意,才更能說明,她與永恒的合作,是對的。
是能夠對桃夭造成影響的。
“彆著急。”
永恒看穿了她的急切。
“我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與終末發起決戰。”
“在此之前,我會給你提供一個坐標。”
“你需要聯合更多的妖精,一起對付終末。”
永恒簡單地做了一些安排。
最後,她看了一眼希洛。
“好了。”
“這是最後一次試煉。”
“我們已經離開了雪之國,你也無需在此繼續逗留。”
“另外,原初已經對我有所警惕,在這以後,直到計劃開始之前,我不會再輕易拉你入夢。”
話音落下。
永恒輕輕揮了揮手。
整個靈境的世界,如同鏡麵般轟然破碎。
……
……
希洛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熟悉的,帶著幾分冰冷科技感的房間天花板。
她從床上坐起,感受著體內依舊有些翻騰的妖精之力,默然片刻,然後起身離開了房間。
使徒基地的走廊空無一人。
當她走到大廳時,隻看到了百合一個人正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擺弄著一個金屬魔方。
黑玫瑰的蹤影,完全不見。
聽到腳步聲,百合抬起頭。
“醒了?如何?恢複得怎麼樣?”
希洛的腳步沒有停下,隻是淡淡地回應。
“還行。”
“雖然過度使用權柄,導致我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不過好在並沒有徹底失控。”
她走到吧台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反問。
“對了,黑玫瑰呢?”
百合聞言,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鬱悶。
“自從回來以後,她好像就有些自閉了。”
“她當時想要跟桃夭搭話,結果桃夭像沒理你一樣,同樣也沒理她。”
“最主要的是,她準備用來研究桃夭的微型納米機器人,也沒來得及起到作用……”
百合將手裡的魔方往旁邊一丟,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所以咯,最後隻能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又哭又鬨的……”
百合的話還沒說完。
一道清冷的女聲,便從走廊的陰影處傳來。
“誰又哭又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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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輕微的機械驅動聲,黑玫瑰推著輪椅,緩緩來到了大廳。
她的裝扮一如既往,黑色哥特長裙,臉上戴著半覆蓋式的金屬麵具,隻露出了蒼白的下巴和形狀優美的嘴唇。
“我隻不過是在做總結。”
她的口吻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仿佛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實驗報告。
“這次的接觸行動失敗了,那就為下一次做準備。”
“隻要還能夠見到桃夭……”
黑玫瑰操控著輪椅,停在了吧台旁,她的視線越過希洛,似乎在構想未來的藍圖。
“我就有機會,把最新的納米機器人,放在她的……”
話語,戛然而止。
並非她主動停下,而是一種無形的、冰冷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整個大廳,讓她後麵的話無法說出口。
空氣的流動仿佛都停滯了。
希洛依舊站在原地,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改變。
但以她為中心,一股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正瘋狂地向外擴散。
那是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敵意。
桃夭。
這個名字對希洛而言,是痛苦的根源,是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追逐的目標,是讓她又愛又恨的執念。
她可以怨恨桃夭的無視,可以憤怒於對方的淡漠。
但這種複雜的情感深處,卻埋藏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知的、近乎本能的占有欲和守護欲。
她可以傷害自己。
但彆人,不行。
任何人,想以任何形式去傷害桃夭,都是她絕對無法容忍的。
哪怕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想法。
百合也感受到了這股令人窒息的氛圍,她臉上的慵懶瞬間消失,整個人都坐直了身體,警惕地看著希洛。
“喂喂,冷靜點。”
黑玫瑰倒是依舊鎮定。
她轉動輪椅,正對著希洛,麵具下的雙眼似乎在冷靜地分析著對方的反應。
“我的納米機器人,不會對目標造成任何物理性傷害。”
她開口解釋,聲音依舊平穩。
“它的唯一功能,是附著在目標體表,收集我所需要的能量反應、權柄波動以及更深層次的本源數據。”
“而且……”
黑玫瑰停頓了一下。
“桃夭是原初妖精,是這個世界最本源的存在。你真的認為,我的這些小東西,能夠對她造成威脅嗎?”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希洛升騰的怒火之上。
確實。
連永恒那樣強大的存在,都對原初抱有極大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