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場動畫的黑邊緩緩褪去。
遊戲畫麵重新回到了冰天雪地之中，激昂的音樂消失，隻剩下風雪的呼嘯。
一切都結束了。
桃夭走了，走得乾脆利落，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屏幕裡，紫羅蘭與勿忘我沉默地對視了一眼，最終將視線投向了那隻懸浮在空中，被粉色光暈包裹的小狐狸。
而跪倒在雪地裡的希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與靈魂，維持著伸手的姿勢，一動不動，化作了一尊悲傷的雕塑。
櫻吹雪默默地操控著角色，走完了剩下的收尾劇情。
紫羅蘭帶走了仍在接受“祝福”的小狐狸，臨走前，她複雜地看了一眼希洛，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空曠的雪原上，隻剩下了希洛孤零零的一個人。
此時，櫻吹雪的直播間裡，早已不是先前的激動與狂熱，而是被一片鋪天蓋地的哀嚎所淹沒。
“刀死我了，真的刀死我了！策劃你沒有心！”
“嗚嗚嗚我的女仆啊！從滿心歡喜到最後被徹底無視，她做錯了什麼要被這麼虐？”
“這算什麼？追了一輩子的光，最後光告訴她，彆來沾邊？”
“桃夭真的變了，以前那個壞女人雖然屑，但至少還有人味兒，現在這個……就是個神，沒有感情的神。”
“我不能接受！這劇情太壓抑了，我要給編劇寄刀片！”
“彆說了，我已經開始哭了，希洛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彈幕滾動著無儘的悲傷，幾乎所有玩家都對希洛的遭遇感到了強烈的心疼與不甘。
櫻吹雪看著屏幕，也是一言不發，胸口堵得慌。
這種無力感，比打不過boss還要讓人難受。
隨著劇情的推進，希洛回到了使徒教團的基地，那個屬於她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陳設簡單，卻一塵不染。
但此刻，這裡的主人卻隻是呆呆地坐在床邊，空洞地望著窗外的月色，再沒有了往日的半分活力。
就在櫻吹雪以為這一段漫長而壓抑的劇情終於要告一段落時。
遊戲畫麵，毫無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周圍的場景開始剝落、溶解，化作一片純粹的白。
緊接著，一抹銀色，占據了整個視界。
當畫麵再次清晰時，希洛已經置身於一處奇異的空間。
腳下是沒過腳踝的淺淺池水，水麵平滑如鏡，倒映著上方無垠的星空，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而在不遠處，一朵巨大的、由無數花瓣構成的床榻之上，那道熟悉的銀發身影，正靜靜地坐在那裡。
永恒妖精。
她又一次，將希洛拉入了自己的永恒靈境。
“又是你這個謎語人。”
櫻吹雪撇了撇嘴，但手上的動作卻很誠實。
她沒有立刻上前觸發對話，而是操控著希洛，圍著永恒妖精開始繞圈跑。
左邊看看，右邊看看。
跳起來從上往下看。
蹲下去從下往上看。
甚至還卡著視角，試圖看看那寬大的花床下麵到底有什麼。
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到這一幕，悲傷的氣氛頓時被衝淡了不少。
“不愧是你，雪狗，任何時候都不忘調戲npc。”
“永恒妖精：你禮貌嗎？”
“雪狗：讓我康康！到底藏了什麼好東西！”
折騰了好一陣，確認這個模型沒有任何新的變化後，櫻吹雪才心滿意足地停下腳步，走上前去，正式觸發了對話。
這一次，不等永恒妖精開口，遊戲中的希洛便率先發出了質問，那是一種夾雜著痛苦與不解的嘶吼。
“桃夭……她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阻止我？”
“她又為什麼要無視我！”
麵對希洛的質問，永恒妖精隻是平靜地注視著她，水麵倒映著她毫無波動的臉。
“這很正常。”
永恒妖精開口了。
“原初隻會庇護弱勢的一方。在當時的你與紫羅蘭之間，她更弱小，所以原初選擇了她。”
“倘若陷入絕境的是你，原初同樣會為你降臨。”
“這就是原初。你若想追趕她，與她並肩而立，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一番話，讓遊戲裡的希洛沉默了。
也讓櫻吹雪和直播間的所有玩家都愣住了。
原來……是這樣嗎？
因為紫羅蘭她們更弱，所以桃夭才會出現？
希洛的屏幕上，浮現出一連串的省略號，代表著她內心的劇烈震動。
“……”
良久的沉默後，永恒妖精再次開口。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看在你將來或許能夠幫助我對付終末的前提下，我回答你一些問題。”
隨著她話音落下，遊戲界麵上，幾個對話選項緩緩浮現了出來。
【關於桃夭。】
【關於那隻小狐狸。】
【關於妖精的使命。】
【沒什麼想問的了。】
“廢話！當然是關於桃夭！”
櫻吹雪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就點下了第一個選項。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關於桃夭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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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妖精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選擇。
“原初，是最初女神的繼承者。”
“她正在登臨屬於她的神座，這個過程不可逆轉。”
“而代價，就是屬於‘桃夭’這個人性的一麵，會隨著神性的複蘇，而逐漸被剝離、消散。”
“最終呈現在我們麵前的，將會是我們這些妖精所喜愛的原初。”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所有玩家的腦海中炸響。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大的要來了！”
“桃夭在成神？所以才變得那麼冷漠？因為人性在消失？”
“我靠，這信息量也太大了！怪不得她看希洛跟看路人一樣，因為在她眼裡，可能真的就是路人了！”
“雖然已經有過爆料，但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櫻吹雪也被這個驚人的內幕給震住了。
成神？
人性剝離？
怪不得，怪不得桃夭的氣質會發生那麼大的變化。
她強行壓下心頭的震撼，選擇了第二個問題。
【關於那隻小狐狸。】
永恒妖精的視線低垂，落在那片如鏡的水麵上。
“那隻狐狸很特殊，她自己擁有災獸群體中最為特殊的血脈，同時也擁有著原初的祝福。”
“善待她，對於人類而言至關重要。”
櫻吹雪深吸一口氣，點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關於妖精的使命。】
這個問題，是桃夭留給希洛的最後一句話。
“小希洛，妖精的使命並不屬於你。”
櫻吹雪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永恒妖精抬起了頭，銀色的長發在無風的靈境中微微飄動。
這一次，她沉默了許久。
就在櫻吹雪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
永恒妖精終於開口，說出了一句讓整個直播間都陷入死寂的話。
“每一個妖精，都擁有著屬於自己的使命。”
“可那些使命，憑借現在的你，根本就無法觸及。”
“……”
永恒妖精的話語，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
每一個妖精，都有著屬於自己的使命。
可那些使命，憑借現在的你，根本就無法觸及。
櫻吹雪看著屏幕上這最後一行字，久久沒有動作。
直播間的彈幕也罕見地陷入了沉寂。
這幾句話的信息量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總結下來就是四個字：你不配。
在將所有能問的問題都點了一遍之後，櫻吹雪終於將鼠標移向了最後一個選項。
【沒什麼想問的了。】
當她點下這個選項的瞬間，對話框緩緩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