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話語在混亂的虛空中回蕩,帶著一絲懷念,更多的卻是厭惡。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一次,終末並沒有反駁她。
那道筆直孤高的身影,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那片自相殘殺的煉獄,那雙不含任何情感的銀色眸子,第一次,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認同。
“這一次,你說得沒錯。”
終末的聲音依舊清冷,不帶任何起伏,卻讓旁邊的永恒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終末……竟然會認可她的話?
還沒等永恒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終末便移開了視線,用一種陳述事實的平淡口吻,繼續補充。
“果然,這些東西放著不管,隻會製造更多的混亂。”
“還是全部抹除掉,比較清淨。”
話音落下的瞬間。
終末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仿佛牽動了整個世界的底層法則。
以她為中心,一股無形的,純粹的“終結”之力,開始悄然彌漫。虛空在顫栗,光線在扭曲,那些瘋狂咆哮的災獸,無論是多麼龐大的個體,在感受到這股氣息的瞬間,都本能地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那是源於生命最深處的,對於“終結”的絕對恐懼。
然而,就在那足以抹平一切的毀滅即將降臨之際。
“小末。”
一隻柔軟的手,輕輕地按在了終末抬起的手腕上。
桃夭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柔和煦的笑容,仿佛眼前這片血腥的煉獄,隻是不值一提的尋常風景。
“不用我們插手。”
桃夭搖了搖頭,桃花眼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這是它們自己的選擇,也是它們族群內部的混亂。我們隻需要看著就好。”
說完,桃夭鬆開了手,轉而將視線投向了一旁那位從始至終都恭敬地低著頭,不敢言語的龍女仆。
“倒是你。”
桃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你能鎮壓它們嗎?”
這句輕飄飄的問話,讓龍女仆的身體猛地一僵。
災獸族群的混亂,按理來說,也理應由災獸的一員來解決。
這既是一場試煉,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遇。
龍女仆呆滯地抬起頭,她伸出手指,有些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
“我?我嗎?”
她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與惶恐。
“可是……可是我感覺,它們不會聽我的話的……”
她隻是一個女仆,一個僥幸能夠在神國侍奉幾位大人的幸運兒。讓她去鎮壓這片無邊無際,已經徹底陷入瘋狂的獸潮?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試試看呢?”
桃夭的笑意更濃了。
“在神國待了這麼久,你以為每天呼吸的,隻是普通的空氣嗎?”
“你身上的力量,早就已經在潛移默化中,變得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強大得多。”
桃夭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龍女仆頭頂那對精致的龍角。
“更何況,你本身就是災獸之中,極少數能夠化為人形的特殊存在。這就意味著,你擁有統禦它們的資質。”
“說不定,你還能成為新的災獸之王呢。”
災獸之王。
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在龍女仆的腦海中轟然炸響,讓她徹底陷入了混亂。
她隻是想安安穩穩地當個女仆而已啊!
看著龍女仆那副依舊糾結,六神無主的樣子,桃夭也不再逼迫她。
她隻是輕笑著,給出了最後的定心丸。
“總之,先去稍微嘗試一下嘛。”
“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成功……”
桃夭的桃花眼微微彎起,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這不,還有我嘛。”
這番話,終於驅散了龍女仆心中最後的疑慮與恐懼。
是啊。
有原初大人在,就算失敗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好了,這裡就交給你了。”
桃夭拍了拍手,似乎已經交代完了所有事情,準備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她剛邁出一步的時候,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她回過頭,看著龍女仆,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調皮的壞笑。
“對了,還有一件事。”
“如果在神國的外圍,你要是見到了一些迷路的小妖精……”
“你可以先跟她們交交手,切磋一下。”
“然後,等你輸掉了之後,再放她們進入神國的邊境。”
桃夭的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龍女仆再次愣在了原地。
交手?
輸掉?
放她們進來?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奇怪指令,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等龍女仆想明白,桃夭已經帶著依舊在鬥嘴的終末和永恒,轉身消失在了神殿的方向,隻留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
三位至高的妖精離開後。
空曠死寂的虛空中,便隻剩下龍女仆一人,獨自麵對著那片依舊在瘋狂廝殺的無儘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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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原地,腦子裡亂成一團,反複回想著桃夭大人離開前說的話。
鎮壓這些逐漸失去理智,變得無序的同族。
這件事,她雖然沒什麼把握,但既然是原初大人的命令,又有大人在背後撐腰,那自然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可是……
讓她去對付那些可能會出現在這周圍的妖精,又是什麼意思?
而且,為什麼原初大人會那麼篤定,自己一定會輸?
萬一……
萬一她贏了呢?
龍女仆站在神國的光輝邊界,看著遠方那片血色的混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與此同時。
裂界。
當緋櫻、希洛與勿忘我三人穿過那道扭曲裂隙光門的瞬間,整個世界都仿佛被投入了一台瘋狂運轉的攪拌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