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角女仆並沒有立刻回應緋櫻的質問。
她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任由混沌的能量亂流吹拂著她柔順的長發與典雅的女仆裙擺。
就在緋櫻打量著她的同時,她也同樣在打量著麵前這三位不速之客。
一個紅發,氣息暴烈,充滿了純粹的火與風的力量。
一個嬌小,抱著玩偶,身上縈繞著純淨的雪與生機。
然後,她的視線,落在了最後一人身上。
希洛。
當看到希洛身上那套同樣黑白分明的女仆裝時,龍女仆精致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一種本能的,難以言喻的排斥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明明對方並非龍種,甚至連災獸都不是,可那種感覺,卻強烈到讓她身後那條修長的龍尾都不安地輕輕甩動了一下。
就好像……
自己的領地被入侵了。
一種獨屬於同類間的競爭意識,毫無來由地冒了出來。
“喂!問你話呢!”
緋櫻的不耐煩打斷了這詭異的對峙。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那麼大、那麼長的尾巴?”
她的問題依舊直接,甚至帶著幾分孩童般的好奇。
麵對緋櫻的再次追問,龍女仆終於收回了投注在希洛身上的視線,重新恢複了那份恭敬而又疏離的平靜。
她微微躬身,動作標準得無可挑剔。
“回稟這位大人。”
“很明顯,小女子是一隻災獸,同時也屬於龍種。”
她的回應不卑不亢,陳述著一個簡單的事實。
災獸?
緋櫻愣了一下,隨即身上的火焰燃燒得更旺盛了。
“哦,那你攔住我們乾什麼?”
“是有什麼事嗎?”
緋櫻的詢問很直接,在她看來,既然是災獸,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要麼讓路,要麼打一架。
麵對這個問題,龍女仆依舊保持著那副平靜的姿態,如實地回應著,仿佛在彙報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工作。
“原初大人說了。”
“若是發現有妖精出現在此地,便交給小女子來解決。”
她說的很輕鬆,很隨意。
可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傳到三位小妖精的耳朵裡,卻不亞於一道混沌神雷在她們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響。
原初……大人?
無論是暴躁的緋櫻,冷靜的希洛,還是抱著玩偶的勿忘我,都在這一瞬間,出現了短暫的恍惚與愣神。
周遭那震天的獸吼,混亂的能量,仿佛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遠,變得不再真切。
她們的心跳,不受控製地開始加速。
“你……”
希洛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前踏出了一步,她那一直冰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你知道桃夭大人在哪?”
她的詢問急切而又顫抖,那份偽裝的冷靜在“原初”這個名字麵前,被擊得粉碎。
聽到“桃夭”這個名字,龍女仆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帶著幾分天真與炫耀的困惑。
那是一種略帶茶裡茶氣的腔調。
“桃夭?”
“您說的,是原初大人吧?”
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確認著,隨後,挺了挺胸膛,用一種無比自豪,卻又刻意壓低了的姿態繼續說道。
“小女子是原初大人目前的禦用女仆。”
“自然清楚她的行蹤,也會無條件執行她的任何指令。”
禦用……女仆?
這四個字,對緋櫻和勿忘我來說,或許隻是一個有些奇怪的稱謂。
可對希洛而言,卻是一柄無形的,淬滿了劇毒的利刃,精準無比地刺入了她最柔軟,也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僵硬了。
曾經,這個稱謂是獨屬於她的。
曾經,站在桃夭大人身邊,為她打理一切,是她存在的唯一意義。
可現在……
“你說……”
希洛的嘴唇動了動,每一個字都顯得無比艱難,充滿了不敢置信。
“你是……她的女仆?”
龍女仆看著希洛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完全無法理解她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她隻是眨了眨眼,用一種純粹無辜的姿態反問。
“是啊。”
“有什麼奇怪的嗎?”
有什麼奇怪的嗎?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希洛的心理防線。
她有些恍惚地看著對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套一模一樣的女仆裝,一個讓她無法呼吸,幾乎要令她窒息的問題,從她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你是女仆,那我是誰?”
我是誰?
這個問題充滿了迷茫與痛苦。
她是在問對方,更是在問自己。
如果我不再是桃夭大人的女仆,那我又是誰?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然而,龍女仆顯然沒有興趣,也沒有義務去解答她的哲學困惑。
她隻是給出了一個足以將希洛徹底擊入深淵的,堪稱暴擊的回應。
“你是誰,關小女子什麼事?”
龍女仆的姿態依舊恭敬,但說出的話卻帶著一種天然的、居高臨下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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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希洛,仿佛是才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
“不過看您的樣子,應該也是一位女仆吧?”
“說實話,小女子還挺意外的。”
“畢竟身為高貴的妖精,卻願意穿上女仆裝侍奉他人,想來,您的那位主人,應該也挺厲害的。”
她的話語裡,充滿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純真。
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希洛的心上。
位置……
被搶走了。
徹徹底底地,被取代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取代的。
那個龍角女仆,用一種最天真,最無辜的方式,向她宣告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你,已經不是唯一了。
你,已經被拋棄了。
一股冰冷到骨髓的寒意,瞬間席卷了希洛的全身,讓她幾乎要站立不穩。
她看著那個龍角女仆,看著她臉上那副理所當然的自豪,看著她身後那條因為得意而微微搖晃的龍尾。
希洛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一片一片地崩塌,碎裂。
她恍惚地看著那個龍角女仆,對方臉上那副理所當然的自豪,還有身後那條因為得意而微微搖晃的龍尾,每一個細節都像是在無聲地宣告著她的失敗。
龍女仆看著希洛那副失魂落魄,仿佛隨時都會碎掉的樣子,眉頭微微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