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白發無須,輪廓硬朗,麵色淡漠,腦後還有一圈金輪光顯,周身縈繞淡淡的尊者氣息。
思無涯垂著眼皮,居高臨下看著眼前這個凡世出身的女兒。
青衣女子見何晚就這麼站在原地不問候不行禮,麵上閃過不悅,低聲斥道:“還不快問候宗主!”
上一世原主倒是問候了,隻是“父親”二字一開口,就被思無涯下首的女子嗬斥她“一介身份低微的凡人”沒有資格喊思無涯為父親,並且要求她見到宗主應當三跪九叩。
何晚連天地都不跪,更何況跪一個修士。
她隻淡淡行了一個凡世的禮儀:“見過宗主。”
“哼——”
“凡世女人養出的女兒果真上不了台麵,連‘拜見’二字也不會說。”
彩衣女子望向何晚的眼神裡帶著明晃晃的嫌棄和厭惡。
一想到這個身份如螻蟻的女人竟然和胥懷真有了肌膚之親,思雲追對她的憎恨便猶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見到宗主已是你三世修來的福氣,你應該三跪九叩!”
“行了雲追。”
高坐的尊者這才出聲,他目光冷淡,看著跪在靈玉地板上的何晚,腦海裡浮起一團模糊的女子形象。
修士的記憶如雲海一般龐大,不過片刻,就想起她母親何秋的模樣。
當年他雲遊凡世,到了繁花似錦的湖城,遇上了彈得一手好琴的何秋,一來二去與何秋有了一年的露水情緣。
何秋懷上何晚後,儘管他再三強調自己不會久留,但何秋依舊固執地選擇留下這個孩子。
思無涯並不喜過多乾涉他人的抉擇,既然何秋是自願留下孩子,他也不再多說。
在感受到何晚肚子裡的孩子並沒有任何靈根,於是思無涯留下了一些靈石銀錢後就離開了。
此刻見到何晚,才想起曾經也算是入過他眼中的女人。
何晚長得很像何秋。
何秋當年也是湖城名動一時的美人,而何晚出落得比何秋還要美上幾分,在修仙界美女如雲的地方依舊能給人留下印象。
隻是可惜了,即便看起來努力保持平靜,可眉間依舊似有愁容,就如凡世所有的女子一樣,迂腐、古板、膽小。
思無涯瞥了一眼何晚微微打顫的雙腿,這才想到什麼似的,收起了周身的威壓。
“這是你的嫡姐,思雲追。”
“我觀你無靈根,無仙緣,今後也不必學習修煉之事。既然你母親已然離世,就安心在昆侖宗住著罷。”
蠱蟲侵體,以凡人的壽命估計也隻剩下短短幾月的時間。
能留在昆侖度過生命最後的時光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說完這話,思無涯便讓她離開。
思雲追還在原處坐著,見何晚離開,她立刻對思無涯說道:“父親,眼下何晚已經沒有用處了,為何還將她養在昆侖宗?”
不過是一個給大師兄解藥的玩意兒,既然蠱毒已解,就該扔出去自生自滅,何故還留在宗內惹人厭煩!
一想到是這樣低賤的人取走了大師兄的元陽,思雲追心中就格外膈應。
思無涯看著大女兒,語氣平淡道:“你性子還是過於急躁了。”
“她不過是個小小凡人,你何必與她動氣。雲兒,你往後是要擔大任的人。彆忘了為父的教導,喜悲不外露。”
...
何晚走出大殿時,原先領她過來的青衣女子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何晚隻能循著記憶走回小院,隻是附近似乎設下陣法,走了一會何晚便發現了路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