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六分儀……”
鄭和默默點頭。
雖然大部分都沒聽懂,但隻看林煜描述六分儀的用途和效果,這東西隻要能夠問世,那必然會對未來的大明航海,減少不少海上航程的時間與誤差,降低航海風險。
最重要的還有其中的一些特殊零部件,比如那叫做“望遠鏡”的特殊器物。
能夠讓人目視千裡,不亞於神仙手段。
如此“望遠鏡”,隻用於航海還是太狹隘了,要是用在兵戰軍事,那必定能夠讓大明軍隊每每料敵機先。
再不濟也能看透敵人的行軍布陣,對打仗的幫助不可謂不大。
鄭和隻是大明朝廷出海下西洋的代表人,也不是隻會乾這個開船的活計了,他本質上還是跟著永樂皇帝打仗出身的。
彆看他是個太監,但這可是封侯拜將,打滿了靖難之役全場,武德充沛的太監!
比北宋那啥“童貫”強太多了……
“等等……”
楊榮忽然間抬頭說道:“林先生,學生這裡有個疑惑,還望先生能夠解惑。”
“你問。”
“林先生,您剛才似乎有提到過一句金星淩日,而用六分儀就能確切地觀測到金星淩日……”
楊榮話沒說完,就被林煜打斷道。
“不是觀測到,六分儀隻能測算坐標方位,金星淩日本身隻是一種特殊的周期性天文現象,是可以被測算到的。”
林煜說罷,看著滿臉震撼的楊榮,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六分儀被製作出來後,的確被用到了金星淩日的觀測,但也隻是用於測算海上坐標。
林煜故意將這件事單獨拎出來說,沒彆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起楊榮的注意。
比起已經攤牌的“好學生”於謙,楊榮顯然對皇權的正當性要更為重視。
而封建皇權的正當性是什麼?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八字真言的核心,就在於受命於天,也就是比西方更高段位的“君權天授”。
沒有具體意誌,純粹代表著自然神的“天”,顯然是比西方的宗教神要更好用得多。
當然,好用也就意味著,人人都能拿來用。
總之,正因為皇權的“受命於天”,所以為了強調西周確立的“天子”之合法性,曆朝曆代便演化出了各種用於凸顯“天子”的天人感應說。
金星淩日,就屬於其中一個比較典型的,且常見的天人感應現象。
嗯,金星淩日在古代也被稱為太白經天。
“天有一星,名曰啟明,因大而能白,故曰太白。”
通俗點來說,就是金星之所以叫太白星,就是因為金星又大又白亮,“太”就是大的意思。
朱熹的《詩經集傳》中就有專門描述:“啟明、長庚,皆金星也。以其先日而出,故謂之啟明。以其後日而入,故謂之長庚。”
有關金星的最早記錄,則是出自司馬遷的《史記·天官書》:“木星與土合,為內亂;水則變謀而更事;火為旱;金為白衣會若水。”
另有《史記·天官書》載:“(太白)其始出東方,近日,曰明星,柔;高,遠日,曰大囂,剛。”
而“經天”是古人的專用術語,意思就是“晝見”。
李昉的《太平禦覽》就記載:“又《漢書·天文誌》曰:太白經天。(孟康注曰:謂出東入西,出西入東也。太白陽星,出東當伏西,過午為經天,晉灼曰:星儘見午上為經天。)”
太白經天就是指金星運行到太陽和地球之間,三者恰好三星一線,金星擋住部分太陽表麵而發生的天象,也就是金星淩日,又叫小日食。
當金星淩日出現時,從地球上看就像是有一個小黑點嵌在太陽上,並且在太陽的表麵緩慢移動。
金星淩日具體可分為五個階段:淩始外切、淩始內切、淩甚、淩終內切、淩終外切。
金星淩日按照周期規律,具體可分為兩種:一種是降交點的金星淩日,發生在6月8日前後,屆時,金星由北往南經過日麵(黃道);另一種是升交點的金星淩日,發生在12月10日前後,屆時,金星由南往北經過日麵(黃道)。
金星淩日被套用到天人感應,主要便是在於古人認為“太白(金星)”是“上公大將軍之象”,主殺伐。
金星淩日,就代表臣子(金星)掠過了皇帝(太陽)。
“當其(熒惑)行,太白逮之,破軍殺將。”——《史記·天官書》
“宋均雲:太白宿,主軍來衝拒也。”——《史記索隱》
“太白者,西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上公,大將軍之象也。”——《史記正義》
自古以來,凡是記載了金星淩日天象的古籍,往往都會伴隨國破家亡、王朝受難的相關內容。
比如《漢書》就寫道:“太白經天,乃天下革,民更王。是為亂紀,人民流亡。晝見與日爭明,強國弱,小國強,女主昌。”
又曰:“秦始皇之末至二世時,日月薄食,山陵淪亡,辰星出於四孟,太白經天而行,無雲而雷,枉矢夜光,熒惑襲月,孽火燒宮,野禽戲廷,都門內崩,長人見臨洮,石隕於東郡,星孛大角,大角以亡。觀孔子之言,考暴秦之異,天命信可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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