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話,叫孟安一愣:“昌平君?”
昌平君,乃是大秦曆史上最為重要的人物之一。
他在呂不韋之後,擔任秦國十年的宰相,最後又莫名其妙的跑到楚國叛亂。
這麼重要的一個人物,最後卻隻留下了一個名號,本身就很玄乎。
就連孟安也發現,百官諸卿很少提及昌平君,似乎十分避諱這個名號。
後世有人考證,昌平君乃是楚國考烈王在秦國為質所生之子。
因為相同的遭遇,又因為很有才華,所以受到了嬴政的重用。
後來秦國滅楚,昌平君心懷故國所以煽動楚人叛亂。
所以後人猜測,昌平君在楚地叛亂,是因為其身為楚人心懷故國,所以才背叛嬴政,嬴政痛恨自己的兄弟叛變自己,在曆史上抹去了其所有功績和名字。
關於這種說法,孟安是有些不信的。
一個從出生便在秦國的質子的私生子,你說他對楚國有感情?狗都不信。
秦國的皇帝數代和楚國通婚,嬴政身上的楚國血脈隻怕不比這昌平君少呢!
李斯、馮去疾這些人也沒見對故國有多少感情。
想到這裡,孟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看向李斯,輕聲問道:“莫非昌平君便是韓非?”
“不錯,韓非便是是昌平君!當年的韓非並沒有跟著櫟陽公主一起跳江。”
李斯點了點頭:“韓非回到鹹陽之後,也依舊受到陛下重用。卻不想櫟陽公主的死,反而讓韓非懷恨在心,最終前往楚地發動叛變。叛變失敗之後,韓非逃至此處,也跳江殉情。”
孟安撓了撓頭,隻覺得亂七八糟的!
“師傅,先說到這裡吧!容我先緩一緩!”
李斯忍不住笑道:“殿下,您非要我說,現在又要自己來緩一緩!”
孟安尷尬一笑。
卻不想,李斯卻繼續對孟安道:“殿下,有件事情,李斯想和您說很久了。”
孟安連忙說道:“師傅您說!”
李斯點了點頭,悠悠開口道:“殿下,此次回到鹹陽之後,李斯準備告老還鄉,李由做事情還尚有所欠妥,希望殿下能夠照拂一二!”
孟安一愣,忍不住道:“師傅您…何必如此呢!其實您可以…”
李斯揮了揮手,說道:“你也不必勸我了,殿下。其一,如今的朝堂之上,法家一家獨大的局麵,嚴苛的律法都是不利於大秦休養生息的,所以必須有所改變。”
“其二,你和百家之間的博弈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如何能夠不偏不倚,讓天下人信服。即便是法家你也不能手軟,還有投靠你的墨家、部分儒生,都要有所考慮。”
“其三,殿下身邊如今聚集了一批謀臣良將,即便沒有我李斯也照樣施展的開,況且李斯確實也老矣,我也該休息休息了。”
“這種種因素之下,我李斯若還敢立在潮頭之上,不死退卻,隻怕下場比之商鞅、呂不韋也好不到什麼地方了。”
說罷,李斯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放下了什麼擔子一樣。
但是孟安分明看到李斯的身形瞬間佝僂了不少。
看到孟安有些難過,李斯又變得意氣風發了起來:“殿下,何必惆悵呢?我本魏國一小吏,能有今日之成就,足矣。”
看著李斯的身形,孟安心中感慨萬千。
可以說,嬴政給他拔掉了最長最深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