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玹緩緩蹲了下來,仿佛全身的力氣在這一刻都被抽離,他將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
那原本就有些顫抖的聲線,此刻更是如同風中飄搖的落葉一般,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的嘴唇微微哆嗦著,口中不斷喃喃自語道:“我就是不該去,真的不該去啊。師父,平日裡您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逼迫我去做,我也從未有過二話,可唯獨這件事,這件事……”
說到此處,他的聲音已然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宛如一片羽毛飄落,卻又帶著無儘的惆悵。
緊接著,清念的身影出現在了院子當中。她看著蹲在地上的宋裕玹,眼中滿是疼惜與無奈,隨後便緩緩地半蹲了下來,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宋裕玹的頭頂。
那動作輕柔得如同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她輕聲說道:“老大啊,有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難道到如今,你還是放不下嗎?”
宋裕玹聽聞此言,緩緩抬起了頭,那雙眼眸中早已蓄滿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
他直直地看向清念,眼神中滿是哀求,聲音帶著哭腔說道:“怎麼可能忘得了啊?師父,我求求您了,唯獨這件事,您就不要逼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去,我……我真的……”
說著,一顆晶瑩的淚珠終於忍不住從他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清念瞧見宋裕玹眼角那欲滴落的淚珠,心中猛地一揪,趕忙抬起手,用衣袖一角,極為輕柔地拭去了那順著臉頰緩緩滑落的淚珠。
她的眼神裡透著複雜難辨的情緒,就那樣靜靜地凝視著宋裕玹的眼睛。過了片刻,她才緩緩開口:“即使是最後一麵,你也不願意見嗎?”
就在聽到這話的刹那間,宋裕玹的瞳孔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猛地一縮,那眼中原本就有的慌亂與掙紮此刻更是被無限放大。
他整個人如同遭受了雷擊一般,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起來,身體也跟著輕輕晃動,仿佛下一刻就會摔倒在地。
他就那樣呆呆地望著清念,眼神裡滿是驚愕與難以置信,嘴巴微微張開,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嚨,半晌才從嘴裡下意識地擠出幾個字,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最後一麵?”
“對,最後一麵。”清念的聲音依舊平靜,可這平靜之下,卻好似隱藏著無儘的波瀾,那簡短的幾個字,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沉重。
宋裕玹又機械般地重複了這幾個字,瞬間將他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情緒再度點燃,讓他再度激動起來。
他的臉色變得煞白,額頭上甚至隱隱冒出了冷汗,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拳,連指甲嵌入掌心都渾然不覺。他提高了聲調,聲音裡透著一股濃濃的不甘與抗拒:
“怎麼可能?禍害總是活得很久的……師父,你肯定是被騙了。”
說罷,他也不顧此刻自己狼狽的模樣,踉蹌著起身,腳步匆匆地往屋中走去。待走到屋門後,其毫不猶豫地伸手“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緊接著,宋裕玹雙手快速結印,在房門周圍設下了一道陣法,似乎想要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眼見宋裕玹這般舉動,清念又是一聲長歎。她緩緩地收回目光,轉身看向站在一旁滿臉疑惑的月空蟬,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溫聲道:“隨我來。”
月空蟬雖滿心疑惑,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清念身後。
二人緩緩踱步,來到了東院最大的那塊空地上,尋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
清念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東院的空地上,目光緩緩地從院內的那一草一木上掠過,眼神中透著一種曆經歲月後的沉靜與深邃。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很慢很慢,過了許久許久,她才幽幽地開了口,那聲音輕得如同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既像是在自言自語,沉浸於自己內心深處的思索之中,又像是在對著身旁的月空蟬輕輕訴說著什麼。
她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我還以為,憑借著你和他之間的那份情誼,你能勸動他呢。平日裡我就瞧得出來,那孩子挺喜歡你的,對你總是和對旁人不太一樣。”
月空蟬一聽這話,白皙的臉頰上瞬間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下意識地微微低下頭去,那垂落的發絲恰好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她的聲音也變得細若蚊蠅,小聲地反駁道:“我怎麼可能勸得動呀?大師兄他就算真的對我有那麼幾分喜歡,可有些事情在他心裡就像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是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的啊。
而且說到底,我到底隻是個外人而已,又怎麼能輕易改變他的決定呢?”
說完,微抬起頭來,抿了抿嘴唇,輕聲問道:“師父,您剛才說的最後一麵……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清念聽了她的話,輕輕地點了點頭,神色間透著一絲無奈與惋惜,緩緩說道:“嗯,確實是那個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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