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楓依舊頭顱低垂,了無生氣地躺在那裡。
慘白的臉在翠綠霧氣的映襯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灰,嘴角殘存的黑血觸目驚心,在生機勃勃的霧氣中,顯得更加冰冷而絕望。
翠綠的生機之繭,包裹的仿佛隻是一具……逐漸冰冷的屍體。
“不要……褚楓……不……李俊楚!你給我活過來……”
一聲淒厲到撕裂靈魂的呼喊在幽暗岩洞中轟然炸響,餘波久久震蕩。
蘇可兒顫抖著撐起身體,體內洶湧的力量幾乎要將那襲翠裙撐破。
伴隨一聲刺耳的“嘎嘣”脆響,束發的玉簪應聲碎裂。
烏亮如瀑的長發掙脫束縛,瞬間傾瀉而下,覆滿她單薄的肩背。
沒有絲毫停頓,她十指翻飛,掐出繁複到令人眼花繚亂的法訣。
就在法訣完成的刹那,那瀑布般的黑發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浸染成一片驚心動魄的翠綠。
每一根發絲都仿佛擁有了生命,化作最銳利的翠色尖針,精準無比地刺向褚楓周身所有致命大穴!
磅礴精純的木係靈力,如同開閘的洪流,不顧一切地經由這萬千翠綠的發絲,瘋狂湧入褚楓冰冷殘破的軀殼。
它們在乾涸斷裂的經脈間奔湧,在破裂滲血的血管內修補,在衰竭萎縮的臟器裡點燃微弱的生機……
每一分靈力的注入,都帶著蘇可兒燃燒生命的熾熱。
時間顯得粘稠而漫長,岩洞內隻剩下靈力流動的微弱嗡鳴和蘇可兒粗重壓抑的喘息。
半個多時辰,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終於,一絲微乎其微的顫動掠過褚楓的眼睫,仿佛瀕死蝴蝶的掙紮。
一聲壓抑在喉間的呻吟逸出,褚沉重的眼簾,緩緩掀開了一道狹窄的縫隙。
然而,蘇可兒那滿頭方才還如初春新葉般蓬勃璀璨、流淌著生命精華的翠綠長發,竟有大半,在肉眼可見的衰敗中急速褪色、乾枯。
化作一片刺目、令人窒息的——死寂灰白!
那灰白如同寒冬最深處的凍土,蔓延在她年輕的頭顱上,觸目驚心。
“褚公子!你終於醒了!”
蘇可兒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快!快盤坐運功!吸納木靈力療傷,穩固生機。”
“好……多謝蘇師妹……”
褚楓的意識顯然還未完全清明,聲音含混虛弱。
他艱難地調整姿勢,雙手掐訣,指印翻結間,一股無形的吸力驟然從褚楓體內湧出。
刹那間,那原本經由蘇可兒發絲強行注入他體內的精純木靈力,仿佛找到了泄洪的閘口,以數倍的狂暴之勢瘋狂湧入。
翠綠色的光華在他周身經脈、骨骼內奔騰咆哮。
斷裂的骨骼處,響起密集而令人牙酸的“咯吱…哢嚓…”聲,那是新生的骨質在強大生機催動下急速愈合、重塑的殘酷樂章!
這近乎掠奪式的吸收,成了壓垮蘇可兒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炷香的時間,短暫得如同一個呼吸。
當褚楓身上破碎的翠光漸趨穩定,他胸膛起伏開始變得有力時。
蘇可兒頭上的秀發,此刻,已儘數籠上了一層死寂般的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