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並不知道自己純粹相對蘇航的好，會逼著蘇航一步步的走向“極端”。
這一刻，蘇航看他的眼神分外炙熱，眼底深處在無聲的席卷著狂風暴雨，深沉之色，叫人根本無法與他對視。
偏偏，趙宣就是這麼的巧合，錯過了蘇航的眼神，他的注意力都停在了掛在牆上的衣服上，這個時代的衣服不知為何總讓他覺得不甚滿意。
就好像潛意識裡，總覺得衣服的款式應該更好看些，但此時此刻，無論掛在牆上的衣服摸上去的質地再怎麼不錯，都顯得有些老氣。
尤其是這個時代最常見，但普通人家又根本不敢想的中山裝，最常見的顏色就隻有黑色與灰色，反正，無論是哪個顏色都讓趙宣很不滿意。
七六年還沒有取消一些當下不好的政策，就連供銷社的服務員都是靠著人脈關係進來的，他們拿的是鐵飯碗，根本不會上來給他們一一介紹衣服。
甚至大部分的時候，店員都會在彆人進來時的第一瞬間，就趕緊用眼睛上下掃射一番，打量進店的人有沒有這個錢買東西。
要是她判斷出來你買不起，就會直接語氣不好的開口趕人。
鐵飯碗的時代就是和後世不同，比起趙宣和蘇航兩人的逛，有兩個看上去就是農民的四五十歲大爺進店還沒站多久，想摸一摸羊絨大衣。
幾乎是在瞬間，那看店的大媽就大喊，“不要隨便亂摸這些東西，摸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不屑的語氣，輕蔑的表情，叫兩位大爺惱怒又羞愧，隻能在售貨員大媽的注視下買了半斤瓜子就趕緊走人了。
售貨員大媽一點也不意外，這個時代就連吃個飯都成了奢侈，買大衣，沒個幾十塊，根本買不起。
趙宣和蘇航兩人圍觀了這一場小插曲，趙宣神情還算平靜，他知道大環境如此，不是他說一個人就能改變什麼的。
蘇航就沒趙宣那麼豁達了，他心思本就容易偏，尤其是售貨員在兩位大爺走後，還露出了一個極其不屑，看不上的冷笑。
這個神情觸發了他最敏感的雷區，這樣的表情和眼神，他沒少見。
趙宣注意到蘇航的異常，在他要發作時，動作迅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蘇航手腕，“彆衝動，無論是在哪裡，都會有這樣的人。”
他這句話說的很輕，幾乎是挨著蘇航耳朵說的。
蘇航身子一僵，被趙宣拽著的手腕，仿佛在被火烤著，有點緊，又有點燙。
趙宣按住似乎想掙紮的蘇航，以為他是咽不下這口氣，想要給那兩位大爺出頭，沒忍住的意外輕笑。
他打趣，“你平時可沒這麼善心大發，今天怎麼突然忍不下了？”
蘇航身體僵硬的更厲害了，下麵隱隱有些不聽話的趨勢，麵對趙宣的調侃，他狀似淡定的回，“就是不喜歡這種人的眼高手低。”
趙宣倒是比蘇航更習慣，他日常給人的感覺就像個太陽，隻會照亮彆人，然而，正遇到了事情，他冷靜的像是活了上萬年的老妖精，看透了世間百態。
售貨員把兩個看著就是窮的一批的大爺趕走，就像是比賽贏了的鬥雞，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你們看好了嗎？”她對趙宣兩人的語氣也開始有點催促了，但礙於趙宣手上戴著手表，看上去氣質也像是城裡人，自然沒敢像之前那樣。
趙宣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身邊突然就安靜，垂眸不語的蘇航，將手越過蘇航的脖子，搭在他肩頭。
“我想要上麵那件灰色的中山裝。”趙宣指了下牆上掛著的外套。
蘇航因為趙宣這句話，條件反射的轉頭凝視他，不自覺的抿唇。
嗯，有點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