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突然按住太陽穴,芯片傳來的蜂鳴聲尖銳刺耳:“不對,太安靜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整個軍械庫的能量消耗曲線平滑得不正常,就像……”
“就像有人刻意偽造了掃描盲區。”
於順義突然開口,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第五層地板上某個不起眼的檢修口,那裡的金屬接縫處泛著冷銀光澤。
馬羯的匕首插入地板的瞬間,整個空間突然響起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被切開的地板斷麵浮現出蜂巢狀結構,幽藍的量子流體在其中緩緩流淌,如同地下深處蟄伏的巨蟒血管。
當深不見底的通道完全展露,於順義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架嶄新的納米合金梯,每級台階上都刻著與他實驗室失竊圖紙相同的加密符號。
“這條通道的直徑有一米二。”
張瑜身前突然浮現的小球噴出熾烈的藍光,將通道照得纖毫畢現。
他的戰術靴踩上梯子的刹那,整個結構發出令人不安的嗡鳴,
“馬羯,你留在這裡。”
他轉頭看向於順義,對方腕間的手鐲正自動展開能量護盾,卻掩不住他微微顫抖的手指。
下降過程中,小球投射的立體地圖不斷被修正。
當那枚巨大的蛋形設備終於刺破黑暗,於順義的麵罩裡爆發出劇烈的喘息聲:半透明的艙體表麵流轉著星雲般的紋路,隱約可見內部漂浮著人形輪廓,而艙體底部的散熱孔,正吞吐著與希望之光號引擎如出一轍的暗紫色能量。
當然這一切,隻存在於張瑜眼中,於順義看不到那些紋路及能量。
“主人,可以確認,這個設備,就是飛船生態艙被損壞的地方。”
章琰的電子音在張瑜腦內炸響的同時,他腕表的警報器突然紅光爆閃。那些本應規避掃描的飛船材質,此刻竟在艙體表麵顯露出層層疊疊的刻痕——是藍星古老文字與星際通用語的詭異雜糅,每個字符都在釋放強烈的量子糾纏信號。
張瑜猛然轉身,冷冽的目光直刺於順義:“這個避難所什麼建成的?”
他的聲音冷得能凍結量子流體,腕表投射的全息時間軸正在瘋狂倒帶,“災難開始時間是在2050年5月15日,而你說的擴建時間……”
他的目光掃過艙體表麵最新鮮的刻痕,那上麵的藍星紀年顯示著2050年4月5日,
“比飛船墜毀早了一個多月。”
於順義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衝破胸腔,裝備麵罩中,呼吸調節器發出刺耳的蜂鳴。他盯著艙體表麵那些似曾相識的刻痕——那分明是“星塵計劃”初期,他親手繪製的能量循環示意圖。
“這到底怎麼回事?”
於順義有些蒙圈,他抬手按住麵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記憶像被攪亂的磁帶,前一秒還清晰記得這些圖紙早已隨計劃廢止而銷毀,此刻卻在陌生的艙體上看到了一模一樣的刻痕,自己難不成出現了記憶混亂。
“章琰,回收這部分生存艙,飛船的能量可以達到多少?”
張瑜觀察到於順義的異常,卻沒有過多在意,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主人,根據艙體材質密度與能量殘留測算,回收後可使‘希望之光’號能量儲備回升至百分之六十。”章琰的電子音平穩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立刻執行回收程序。”
張瑜的指尖在虛擬控製麵板上劃過,淡藍色的能量紋路順著他的動作亮起。百分之六十,足夠支撐飛船大部分的運轉,這個數字讓他毫不猶豫地下達指令。
峽穀天湖的水霧還在陽光下流轉,希望之光號停泊處的岩壁突然裂開一道銀灰色的縫隙。
詭異的是,近在咫尺的湖水像被無形的屏障阻隔,連漣漪都未曾向裂縫處蔓延。與此同時,軍械庫地下那枚蛋形設備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於順義眼睜睜看著那座二十米高的龐然大物在銀光中瓦解、收縮,最後化為一道流光穿透岩層,消失在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