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
太子宮。
扶蘇在抄著一本《國師詩集》,李緣就在旁邊拿著一根草翹著二郎腿哼著歌。
自從上次從科學院回來後,嬴政和李斯就繼續投入到了工作中。
大秦依舊在埋頭發展。
他依舊在國師府享樂。
如今,雪都下了好幾場了,眼看著年關又將近了;除了他來的第一年事情很多外,他發現之後這兩年都過得非常快,也許是因為秦國已經走在了正確的路上,他不需要再乾涉太多了。
他對自己的定位一直都隻是個領路人。
至於具體發展,秦國任何一個中層官吏幾乎都可以比他更好。
那些穿越古代想以手段和古人去比、甚至走上政壇攀上巔峰的……李緣不懷疑後世確實有許多人有這個能力,但大部分普通人都是沒有的,他隻是一個興趣比較廣泛的普通人,他也屬於芸芸眾生的一員。
他很有自知之明。
“國師,這首詩為什麼這裡麵沒有?”
扶蘇身旁,蒙恬看著他問道。
詩歌,詩歌,詩與歌往往是聯係在一起的,在蒙恬的認知中,每一首詩都可以唱出來,每一首能唱出來的歌都可以變成一首詩。
李緣停下了晃動的二郎腿:“沒什麼,這首不適合寫進去。”
那詩集裡的詩都是先賢所作,隻不過是他在一些場合背了出來,然後就被王綰等人編纂成書了。
由於裡麵各種各樣的詩詞都有,以至於許多先生甚至將李緣冠以‘詩祖’‘詞仙’等諸多稱號。
李緣曾對此感到慚愧無比、自覺受之有愧,卻由於無法說出真相而心中鬱結。
到後來,當學宮有人請求把詩集當成小學教材、以增加孩子們的文學素養時,李緣改變了想法,主動貢獻了大量詩詞。
他是覺得當文抄公很丟臉,他也不在乎名聲,不喜歡裝逼;可如果是用於教化孩童,那他想,就算那些先賢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因此責怪他。
那些詩詞,會如同當初他學習時一樣,在孩子們心中留下一個印象。
未來的某天,當他們經曆某些事情的時候,曾學習過的詩詞會如同一個人生回旋鏢,正中他們眉心的同時告訴他們:這就叫詩。
情感會構成一個時空通道,讓那些經曆過的人在詩歌中相見。
聽到李緣說不適合,蒙恬若有所思。
許多先生一提到國師,都會對他的文學水平讚不絕口;但五國有一些古板至極的讀書人,他們對國師的詩詞和文章全然不信。
‘天底下哪有這麼年輕就能寫出這麼多名篇的人?指不定從哪抄的……’
他們承認那些詩詞和文章的優秀,也知道那些詩詞以前沒有,但就是不信李緣這個年紀能作出來。
這種言論被秦人嗤之以鼻。
有秦國的讀書人指出,這些人是在以否定國師來否定秦國,然後激起了秦人甚至天下許多百姓的憤慨。
國師仙人之才,寫些東西怎麼了?你們不信?愛信不信!
可國師自己都是一副對這些詩詞不上心的態度……
他低頭看向那本詩集,扶蘇正在抄一首長詩,按照國師的劃分,這好像是屬於五言古詩?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牆走……
……如聞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獨與老翁彆。”
蒙恬沉默許久,他的知識儲備能讓他看懂這首詩,他所知道的現實也能讓他理解確實有那樣的事;但他畢竟沒經曆過,所以他體會不到什麼情感。
“國師,石壕村在哪?”
……
漢中郡。
一個老者從縣城的醫館走了出來。
門口,一對年輕夫婦正等在這,看到他出來,三人一起朝著家中走去。
“爹,我在付家的商行找到事了。”男人說:“隻不過要去郡城駐守,五天在郡城五天在縣裡輪著來。”
“怎麼沒去田家的?”
“田家給的待遇太好了,我懷疑他們是為了討好您刻意如此,所以拒絕了。”
“嗯,也好。”
他們一家是從齊國遷徙而來的。
老者靠著一手家傳的醫術,在縣城的醫館裡當了醫官,收入還行,至少能讓家人吃飽穿暖。
這個醫館是朝廷開的,秦國朝廷有規定,藥材隻以比成本價高一點的價格出售,如果百姓隻是來問診、自己去山上采藥,那拿著身份證明則可以免費詢問,以至於秦國各地朝廷醫館幾乎都隻能做到收支平衡、少部分虧錢、郡城的有薄利——這還是沾了大發展後許多百姓手中有錢的光,如果是以前,大部分百姓們則隻會來問個病,然後自己上山采藥或者托民間采藥人幫忙,花費比醫館少得多。
至於他們這些醫官,朝廷給醫官們準備包括住房、食宿在內的一應生活用度,相對應的,收入方麵雖然比普通百姓高了點,但也絕對算不上富裕。
不過這也是有好處的,醫館內的醫官可以翻閱秦國所有醫書、定期接受科學院醫學院和朝廷太醫館的指導和培訓;對於那些不在乎錢財隻在乎醫術的人來說,朝廷醫館是絕對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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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現有數據來看,此時的秦國醫者中,大部分都稱得上醫者仁心,朝廷醫館幾乎吸納了秦國九成的醫者。
或者說,這個時代能稱得上醫家之人的,都是寧可藥架生塵也不願意財源廣進的賢者。
兒子說完,老者又看向兒媳。
兒媳搖了搖頭,今天她去朝廷的製衣廠應聘,落選了。
對此,不管是她還是老者、丈夫都不覺得意外。
秦國如今適合婦女的工廠太少了,朝廷說是因為原材料受限,她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想進去的人太多了。
更何況,他們一家還是齊國遷來的,雖然沒和其他遷徙者一樣欠朝廷許多債務,但總歸是外來者。
三人結伴朝著城外的家走去。
城內太貴,他們能住得起、但沒必要。
雖然生活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他們也隻是普通百姓,朝廷不欺壓、生活安穩、食有糧居有所,便已是普通百姓的盛世了。
回到村裡。
村民們紛紛向他們問好。
一個有學問的人、不管是讀書人還是會醫術的,都是值得人們尊敬的。
黃昏時,裡長帶著三個小吏打著火把來到了村裡。
“縣裡要統計青壯人口,我來登記下。”裡長說:“縣令說是要拿這個去郡城爭取幾個廠的名額,你們村裡有多少人?”
在小吏核查村中青壯時。
醫者家裡,登記完回來的男人看向自家老爹:“縣令這莫不是在……攜民意哭求?”
按照此法,如果他是縣令,去了郡城之後大可以拿著數據哭訴:你們看看,我們縣有多少青壯,可資源就那麼點,怎麼發展得起來啊?
甚至思維再拓寬一點,可以拿縣中以前的經濟數據、或者縣裡某些短板做輔助。
總之一句話:我縣慘啊!郡城不幫點我們該怎麼辦啊?
老者搖了搖頭。
“爹,是我想得不對嗎?”
“你想得很對,但老夫的意思是,不要管這個事。”
老者見過的事比兒子多,一些心思也比兒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