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為何如此怕那李緣?”
青年的這句話,讓中年男人一時語塞。
他是秦國這個天下最強國家的國師啊,誰不怕他?我縱橫家雖說過往戰績亮眼無比,可對上李緣這人……
他心裡實在沒底。
至於為何要走……
早在老友黃石公入秦之前,他們就有過一次交談和約定。
秦國眼下的困境,許多人都看得出,也包括他們。
他們都是人,也是希望自己的思想能登上廟堂、或者希望自己和所在的學派能取得功業上的勝利——這個時候確實有許多不想出仕的隱士,可但凡是歸屬某個思想學派的,大部分人都是有榮譽感的,他們個人或許不想出仕,但也希望自己學派的思想能獲得勝利。
可和他這個鬼穀先生拖家帶口的不同,黃石公屬於家學傳承,或者說個人勢力。
他的所知所學全部來源於他們那落魄的家族,以及傳承下來的那些知識,另外還有他們這一家人的聰明。
所以黃石公現在就認準了秦國,他可以理解。
縱橫學派屬於觀望者,他們既派人去了唯一有勝利希望的秦國,又還在觀望其他國家——哪個國家沒有過低穀?萬一六國起來了呢?
但在一年多之前,當發現六國開始互相戰爭時,鬼穀先生就知道,沒戲了。
“夫子,我們要選擇秦國嗎?那為何還要走啊?”
青年聽出來了,夫子早就認定秦國會取得勝利,所以心裡其實也和黃石公一樣選擇了秦國。
“不是現在啊!”
鬼穀先生一臉糾結:“現在的秦國,首要之字便是穩字,你覺得我們……”
青年皺眉沉默。
雖然他們自信其他方麵的才華也是天下一等一,可畢竟他們的才學重點與‘穩’字相衝突。
鬼穀先生說起為何要走。
老友黃石公入秦一月有餘,隻在最開始進入秦國境內時給自己寫過一封信,說他要以算命之法引秦國上下震動。
秦人要是對他們這些隱士沒想法,老友早就來信讓他安心了。
現在一個多月了,老友卻再無信送來。
要麼,他沒寫。
要麼,他寫了但被人劫了。
如果是後者,那秦人估計早就順著寄信的地址來了,他們斷然不會安穩到今天。
所以,是什麼情況,才會讓黃石公不遵從出發前的約定、連信都不寫,以這種方式來提醒他們?
青年思考了一下,還是一頭霧水:“什麼情況?”
中年人歎了口氣。
“秦國有征召隱士、或者說對我們有要求的心,隻是暫時還沒動作。”
“至於為何,老夫猜測與那國師有關;因為秦王從未做過強迫他人之事,他就算有心,為了麵子也會讓國師府出麵,且手段溫和。”
“可現在還不見來人,證明秦王確實沒這想法,那就隻剩下李緣;他應該是又如傳言中一樣閉關了。”
“黃石公已然認定秦國,他不會主動推出我等,所以他不寫信,以這種方式提醒我們,可若那李緣問起,他也不會隱瞞。”
“不知那李緣會閉關多久,但越晚,秦人找來的可能越大。”
……
一旁。
李緣呼吸急促。
特麼的,他以為黃石公告訴他那些消息是被他說服的,沒想到還有這一層?
嬴政神情微動。
這當代的鬼穀先生的推理能力……登峰造極啊!
另一個世界的史書上,縱橫家在漢代之後就漸漸沒落了,因為安定的天下已經失去了他們生存的土壤、或者說把他們排出了舞台中心。
可這鬼穀先生又說‘不是現在’。
所以,是他認為以後還有機會?為什麼會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