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的時候,李緣在國師府躺屍。
春天的時候,李緣還在國師府躺屍。
到了盛夏,他……
他被嬴政強行拉了出來。
“再不出來你人都要廢了。”
鹹陽通往北地郡的大道上,兩人騎著馬朝著北邊走著。
李緣搖了搖頭,他可沒有在國師府裡天天沉迷女色,隻是偶爾而已;大部分時候,他還是有正事的。
“是什麼?”
“學習。”
嬴政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就你?”
“可我真的在學習。”
這一點,李緣倒是沒說假話。
後世對先秦的許多資料了解得著實不多,而這個世界在他來之前還是和曾經的曆史一樣的,所有許多上古謎團,在這個時候的秦國還能找到答案。
“你想乾什麼?”
“如果等以後大秦的事完成了,我總不可能在這裡當一個和科學相違背的長生國師吧?我終究還是後世人。”李緣說:“到時候,我要去把這些資料公開出來,比如寫成小說、然後精準的預言某一個地方是黃帝或者炎帝的墓。”
到那時,興許人們看的某一部小說裡,就藏著曾經被掩埋的曆史真相?
嬴政有些難以理解這種‘惡趣味’,目光看向了前方。
一群農人從一旁的小土路上拐到了大路上。
他們手中還抱著一些行囊或者手工打造的木箱,似乎裝著什麼寶貝。
經過兩人身旁時,兩個年紀較小的少年朝著他們看了幾眼,似乎在羨慕這兩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大哥哥。
大人們則沒怎麼多看,畢竟這一幕在秦國的大路上已經算不得什麼稀罕事了。
同時,兩人聽到了一些交談聲。
“三大行那個錢莊,真的靠譜嗎?不會貪了我們的錢吧?”
“什麼玩意,三大行有多少錢?還是受大王和國師他們管的,我們才幾個錢啊他們貪我們的?”
“就是,村長一千多錢都不擔心,我們這才一百多錢,在人家眼裡就幾張票子的事。”
“一年後還能有幾個錢的利息,也不錯了,人家不至於貪我們的。”
“……”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十日前,三大行開了錢莊。
而它的作用很簡單,隻有一個,可以存錢。
但由於秦國的經濟水平還沒到銀行業發展起來的時候,加上一些技術儲備也還不夠,現在的錢莊,隻有在鹹陽和其他郡城有,且每一個都是當地的三大行共同負責。
一千錢存一年,可以多得一錢的利息。
超過萬錢,一千錢的年利息可以到兩錢。
整存整取。
沒了。
而做出這個決定,也隻是因為嬴政想試探一下人們對此事的態度,以及先搭起一個架子,為日後銀行業的真正發展探路。
你要說期盼有多大的實際效果嘛,嬴政表示沒想那麼多。
這個時代,大部分百姓的存款都不多,很多都是沒有的;就算有了,就那麼點錢,百姓更願意放在家裡或者揣在身上。
現在看來,百姓中還是有些富裕者的,且也有一定的存錢欲望。
“其實說到底,技術上的問題倒是其次。”嬴政忽然說道。
李緣知道他想說什麼。
最大的問題還是人嘛!
社會財富,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掌握在那些貴族手中,這還是在李緣出現後給秦國帶來了巨大經濟變化的基礎上。
而他們的財富中,有超過一半他們都是不會拿出來用的。
華夏人存錢的習慣,可不是後世才有的,這是刻在骨子裡的。
更彆說在貴族眼中,每一個親人離世,都需要為其準備好大量的錢財帶到另一個世界去享用。
以至於如果隻論開采出來的金銀銅這三種金屬的數量,被人們埋在地下的數量要遠遠超過流通中或者貴族家裡的。
不把這個問題解決掉,錢莊永遠也進化不成銀行。
兩人就這麼騎馬朝著前方走著。
嬴政給自己放了三天假,和李緣一起出來,走到哪算哪,全看心意,也算是微服私訪了。
現在大秦進入了平穩發展階段,所遇到的問題很多,但也都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
兩人路過了工業園區,看到了剛下值的工人們正在商量著休息日去哪。
晚上就在路邊找個村子向彆人借宿,順帶著問下當地民情。
這一問不得了,一大堆於國家層麵沒什麼影響但對百姓生活有影響的事擺在了兩人麵前。
有裡長看著大秦社會治安好了玩忽職守,看著管轄區域內沒什麼事,於是便自己跑去工廠打工,以至於真出事了有人想找他都找不到。
有些年輕人結成私下的小團體,進廠打工也好、結伴出行也好,隻顧著自己那一小團體的,到最後可能這個村青壯年出去打工了,鄰村消息不發達的卻無事可做。
還有人在城中找了活計,覺得種地毫無前途,但又不想賣地想留條後路,便用錢雇傭村裡鄰居幫忙打理,自己也不回來;然後鄰居口頭上答應得好好的,實際上完全不上心,以至於最後那人莫說口糧,稅糧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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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雙方又隻是鄰裡間的口頭約定,想報官都沒證據,最後那人隻能自認倒黴多交了許多錢,一年算是分文沒賺到。
也有人由於經常出門,村裡人讓他幫忙帶一些東西回來,十四文錢的東西給了十五文錢,還有一文錢的辛苦費。
但等某一天村裡人出去買東西時才發現,東西價格根本不需要那麼高,隻要九文就行。
聽著這些屬於普通人的事,嬴政開始反思是不是哪出了問題。
“是朝廷做得還不夠好嗎?”
睡覺前,他對著李緣問了句。
李緣隻是搖頭。
“壞人是抓不完的,你沒讓壞人影響到更多人、沒在法律上給壞人保護,已經夠好了。”
“可那些事不應該發生的。”
“所以呢?修改法律把這些口子堵上?”李緣笑了笑:“但如果又有人以其他的心思乾壞事呢?法律本身就需要不斷的完善,你沒有辦法儘善儘美的,所以這麼惆悵著實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