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安從槐樹上跌落,重重砸在地上,腦袋依舊昏沉,道升酒的後勁尤在,迷迷糊糊間,不知睡去多時。
一夜到了天沉,然後冷氣來襲,雲長安緊了緊衣口,體內調動一絲火元氣,驅散了寒氣,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依舊麵無表情,不知此刻又在想些什麼。
天已經漸漸有暗淡下去的跡象,這裡人煙稀少,是小鎮中為數不多的僻靜地方,北山坊中,靠近元獸密林,周遭除去依稀鳥鳴聲,就隻剩下寒風凜冽。
遠處有位衣擺飄飄的老夫子,四處找尋,似乎發現了雲長安,便快步朝著這裡走來,攜帶清風,腳步輕盈,沒有驚出半點聲響。
雲長安此刻收斂心思,站在老槐樹下,並沒有乘著赤陽灑落餘暉,練習拳法,反而是手持著弑聖劍,站立原地,一動不動,在思考些什麼。
腳步臨近,雲長安轉頭望去,落寞神情轉瞬即逝,轉而微笑代之,“藺老前輩,你怎麼在這裡?”
藺翀緩停腳步,站立身前,雲長安轉頭一瞬間,便已察覺到那抹苦澀神情,嗅了嗅鼻尖氣味,略顯驚訝,伸出手臂,展腰舒心,捋著胡須,一陣寒風襲來,還是有些涼意,藺翀輕聲道:“喝酒了?”
藺翀這個活了快要千年的老者,豈不知雲長安身上發生了何事?少年郎都不喜飲酒,其中味道傷身,醉心,尤為不討好,周圍的酒氣衝天,就算是他不想聞到酒氣,都由不得他吸入鼻尖。
道升酒是壇烈酒,雖然初次品嘗時,雲長安隻覺得這酒就如同,百晶果那般甘甜,可這酒中烈性,越喝越能品嘗得到,當然,若是雲長安心中沒有那麼多的煩雜亂事,自然不會嘗到酒烈。在藺翀眼中看來,快活了近千年來,塵世間什麼樣的酒,他沒喝過?隻是近些年來,斷去了吃酒念頭,歲月不饒人,匆匆如流星閃過,一瞬即逝。
少年郎笑容下的那份落寞,雖然藏的深,但卻讓藺翀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一樣的無助迷茫。
那是一個如同往常般的平靜夜晚,和其他夜晚無二,年少時的藺翀,常坐在家族門前的那條湍急向東的小泉河旁,仰視天空,定風洲一家算不上富貴顯耀的小家族。藺家掌管著歸天域迦南洲和信陽域定風洲之間,一條極為重要的商驛通道,靠著鎮守信陽域北大門,來收取一些入域費用,以此來維持族內生計。
族地坐落於定風洲極北方,那一日有位拳修風起定風洲,搖光扶上九萬裡,一朝風起雲湧接天際。信陽域四洲之地,全部陷入了極度混亂之中,蒼穹凝集萬丈黑雲,欲壓方圓萬裡之地生機,處在風暴中心的定風洲,難免成為了禍事之地,天際間,黑雲摩擦百丈雷光,數不清的雲團,漸漸聚和在一起,而藺家,處在風暴中心位置,一道令人膽顫的天道神罰,直落人間,摧毀了定風洲北方大半城池山地,方圓千裡之地,夷為平地。
藺家不可避免的在這場天道降罰中,毀去,隻留下破爛不堪的斷壁殘垣,藺翀望著眼前景象,腦中空白,什麼也不記得,隻想看看家中是否還有活著的族人,可茫然搜尋了整整一夜,都未曾找到一個活物,在父母的居所內,隻看見了,倆具屍體,靜靜躺在一塊厚重壓房石板下,沒有了生機。
藺翀嚎啕大哭,拚了命的想要挖出父母的遺體,奈何那時的他,既無修行,也無力氣,眼睜睜看著父母隨著地界動搖,塌陷到了深坑中,無能為力。
坐在殘破無整的房屋上,呆愣數日,不吃不喝,也沒有說話。
直到有一日,一群身穿赤紅黑金甲的修士,來到了他的麵前,望著眼前景象,又見到了這位稚童,來到藺翀身前,一臉平靜,輕聲說道:“此間就你一活人?”
藺翀隻是搖著呆滯的腦袋,神誌不清,空中呢喃自語,“隻有我一人了,父親,母親,長兄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那位領頭的修士,心生憐憫,便是收領了藺翀。
雖已過去千年,但至今難忘當時心情,很長一段時間,藺翀總是呆滯,悶悶不樂。
如今去看這位少年郎,如出一轍,隻是雲長安還能露出笑臉相迎,算不上什麼大事情,世人都有說不清的愁事,誰都不會例外。
雲長安收起弑聖劍後,始終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了,便是詢問起來緣由,“藺老前輩,前來怕是又因為大會一事吧?”
藺翀自不提起這事,反而笑眯眯盯著他,什麼都不說,雙手負在身後,看著北邊這處密林,這段時日,除去見了雲長安一麵,整日都化身來到此處,為了百宗大會,深知大旻王的心思,為此拿取了王朝中,不少影水壁畫,還讓跑腿侍郎,給四山坊都送去了一塊,隻為讓那些無法參與其中的修士,能夠見見這場大會,世間並非寧靜。
密林深處,自然有元獸聚集,畢竟這裡是他們的守土,其中還有不少天材地寶出世,一座座山洞中,危險不斷,都有龐大而不可戰勝的元獸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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